云绿水说完,离开了,不多看司季夏一眼。
倒是薛妙手眼神沉沉地看着司季夏,似是在问他为何还在这云城呆着似的。
然薛妙手没有等司季夏的答案,而司季夏也没有要和她解释的意思,只是朝她微微垂首,转身便进了李悔的卧房。
“大人。”司季夏进了屋,还未走近床榻,便见着李悔抬起手匆忙地抹了一把眼睛,这才撑着坐起身,朝司季夏温和慈祥地笑了笑,“阿季小兄弟来了啊。”
李悔想要“病入膏肓”,就不得不需要司季夏的帮忙。
“大人无需坐起身,躺着便好。”司季夏神情虽冷淡,语气却温和有礼。
李悔旋即重新躺了下来。
司季夏为李悔号过脉,从怀里取出一只小药瓶,倒了两粒黑漆漆的药丸给李悔服下。
司季夏给李悔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将药碗服下后,没有多说一句话,只道一声“大人好生休息,在下先离开了”后便要走,如这些日子的每一次到这儿来时一样,为李悔号脉,看他服药,然后便离开。
然这一次,李悔唤住了司季夏,“阿季小兄弟请稍等一等。”
“大人可是有事?”
“阿季小兄弟……打算何时离开?”这个问题,李悔想问,却又怕问,是以这些日子迟迟没有问。
“王上寿辰那日,在下便会与内子离开云城。”司季夏没有隐瞒,“算来只是两日后。”
李悔忽然将手下的衾被抓得有些紧,面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慈爱,“李某说过待到阿季小兄弟离去时送你们一程,但是现下看来,那一日,李某怕是抽不开身了。”
“大人的好意,在下与内子心领了,在大人府上叨扰时日过长,是在下给大人添了麻烦才是。”司季夏依旧很客气,“不敢再劳大人届时亲自相送。”
“但是李某……有一事要托阿季小兄弟帮忙。”
“大人请说。”
“小兄弟可记得李某说过城外的断情崖?”
“在下记得。”
“李某想托阿季小弟兄替李某捎一物过去,替李某埋在两座坟冢之间……”
*
白拂已有十二日不在菡萏别院出现过。
楼远亦如此。
楼远根本就没有等到融雪醒来,便离开了,一离开便是十一日,至今日都没有再出现过。
楼远离开的时候,冰刃找他打了一架,却没有将他拦下不让他走。
因为他们都知,他们现在不是陪着自己女人的时候。
便是冰刃,都时常不在菡萏别院呆着。
就算是司季夏,也只有晚上会回到菡萏别院来陪冬暖故歇下。
这些个男人,什么都没有与他们的女人说,他们的女人,也没有人询问过一句什么。
因为就算是乔小余,都觉得这些日子的空气,有些不大正常,至于为何不正常,她也说不上来。
因为有司季夏在,融雪和乔小余的伤势恢复得很好,伤势都已好了过半,只是乔小余身子较弱,加上身上的伤口较深就多,是以恢复得比融雪指头上的伤稍微慢些。
但是融雪被拔除了五只指甲,是以就算她又能活蹦乱跳了,她的右手五指上还是绑着绷带,像她这么蹦跶的姑娘,若是不将指头包裹好,怕是只会伤得更重。
乔小余脸上的烙印,结痂也脱了痂,但是那片拇指大小的疤痕却留在脸上除不去,因为烙得太深,就算司季夏的药再好,也不可能将这疤痕除得干干净净,更何况他只是大夫,而不是像薛妙手那样能在人脸上下功夫的人。
至于薛妙手,他们请不到,也不知上哪儿去请,就算请得到,怕是薛妙手也不会帮忙。
更何况,现下时日,根本就没有人还顾得着去找薛妙手。
只是,就算菡萏别院再如何美丽,呆得久了,也会让人心生烦躁。
融雪是最耐不住的那一个,就像她的师兄冰刃一样。
是以现下冬暖故在摘抄着古词,乔小余坐在冬暖故身旁看话本子,融雪则是坐在她们之间,看看冬暖故抄的古词,又看看乔小余手里的话本子,她自己则是无事可做,最后只能懒懒地趴到桌案上,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哎——”
“又怎么了?”冬暖故轻笑着问,却是没有看融雪一眼。
乔小余倒是放下了手中的话本子,关心着问道:“融雪可是又饿了?我去给你煮些东西吃?”
“师嫂嫂,难道你觉得我很像猪?我不是小半个时辰前才吃过吗?”融雪觉得,师嫂嫂的胳膊肘是拐到师兄那儿去的。
“融雪当然不像猪的。”乔小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夫人哪。”融雪转过头来,看向正在认认真真摘抄古词的冬暖故,本是烦躁不耐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伤感起来,“你和公子明天就要走了?”
“嗯。”冬暖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乔小余此时也不看话本子了,正盯着冬暖故看。
“你们身上的伤已没有大碍,好好休养一阵子便可痊愈了,我和他已经来这儿挺久了,该走了。”冬暖故将手中的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墨,倒是没有急着继续往下抄,而是转过头看向了融雪,“这儿总归不是我们该久留的地方。”
“夫人和公子要到哪儿去?”融雪眸中伤感更浓,竟是忽然抓住了冬暖故的左手。
“回南蜀国去。”冬暖故将右手里的毛笔搁到了砚台上,眸中的笑意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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