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回到这菡萏别院来,冬暖故正在帮他解肩上的斗篷,还未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便听得屋外传来冰刃和楼远的呼喝声,使得冬暖故眉心微微一蹙,沉下了脸,按着司季夏在椅子上坐下后,走出了屋来。
冬暖故一脚才跨出门槛,险些被正冲过来的楼远撞到,忽而只觉一阵劲风从自己面前扫过,扫得楼远即刻往后退了一步,伴随着冰刃那似乎永远也用不完气力的大吼声,“小白脸你想死了是不是!?你要是撞着了五百两媳妇儿!他不把你削死才怪!别指望他还救老子师妹!”
冬暖故颞颥有些跳,眼角也有些跳,因为冰刃的吼声实在太大,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夜里,冬暖故只觉自己的耳朵被冰刃的吼声震得都快要爆破了,使得她的面色既阴沉又无奈。
正当冰刃这一声吼时,只见冬暖故身后有身影一闪,还未及眨眼的时间,那抹身影便站到了冬暖故面前来,面色有些沉,还有些冷。
司季夏这是把冰刃的话当了真,怕他的阿暖真被他们撞着了。
冬暖故站在司季夏身后,怔了怔,随即不由得笑了,伸手扯了扯他空荡荡的右边衣袖,道:“没事的。”
冬暖故边扯了司季夏的衣袖边站到了他身边来,而当她站到司季夏身边时,那本是一直踢打不停的楼远与冰刃竟都是安静地站在了司季夏面前不再踢打。
他们这会儿安静了下来,冬暖故这也才真切地看到他们的模样,两人浑身都溅满了血点子,以及他们背上肩上的人。
“小余妹妹……?”冬暖故先是注意到冰刃背上那已然疼昏了过去的乔小余,后再看到楼远肩上扛着的正扭动不已的融雪,很是惊诧,“融雪……?你是……”
冬暖故的目光很快落到楼远面上,冬暖故心中自是有答案,只见楼远张嘴欲答,冰刃那深深嫌弃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了,“他不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小白脸,换了一张和白拂一样丑的脸而已,别以为换了一张丑脸就能掩盖他那管不了自己裤裆的丑恶本性!哼!”
“……”楼远的脸刷的黑了,眼角直跳,倒不是因为冰刃这有的没的话,而是他觉得,他这想要娶这小乞丐回家,怕是难,非常难。
冬暖故眼神沉沉地看着楼远,正要再说什么,司季夏却在这时候笑了,并且是轻轻笑出了声,好似他今夜的心情很是大好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为司季夏这轻轻的笑声怔住了的时候,只听他看向黑沉着一张脸的楼远道:“敢问右相大人是如何管不住自己裤裆的?”
“没有这回事!”楼远眼角跳得更厉害了。
“五百两问得好!”冰刃立刻道。
楼远与冰刃是同一时间出的声。
这回轮到冬暖故的脸黑了,只见她将司季夏的右边衣袖用力一扯,瞪他道:“这种问题,待会儿你再慢慢问,没看见他们背上肩上的人都快死了吗?”
“五百两先看我媳妇儿!”
“公子请先看小乞丐!”
“她快死了!”
“她中了媚药!”
“小白脸你去死吧!”
“……”
司季夏谁也未理会,只是转头看向了冬暖故。
只见冬暖故沉着一张脸,连声音都是沉沉的道:“还不赶紧的带回屋去,平安先为融雪看看,毕竟媚药这事不能耽搁,总不能在她这种要死不活的时候还和阿远公子在床上大战几回合。”
“……”
“冰刃兄,把小余妹妹背回你屋里去,我瞧见了她身上有伤,我先帮她清理清理伤口,待平安为融雪瞧好了自会帮小余妹妹瞧。”
冬暖故的话音才落,本是杵在他们面前的两幢人影倏地就不见了,只闻得旁侧屋门被踢开发出的“砰”的声响。
冬暖故的眉心蹙得有些紧,眸中有担忧,她自是发现了融雪和乔小余受过折磨。
她也担心她的平安。
只见冬暖故转过身,面对着司季夏,抬起双臂将他轻轻抱住。
司季夏则是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没事的,她们不会有事,我也没事的。”
“好。”冬暖故微微收紧双臂,随即又松开,“快去,我帮你拿书奁。”
没有人为楼远那张与从前全然不一样的脸而震惊,因为这个时候,不是为他的这张脸诧异的时候。
因为人命,远比这个事情重要。
冰刃那屋里,乔小余昏迷不醒,浑身颤抖不止,冷汗也不止。
冬暖故小心翼翼地脱下她身上那早已被冷汗和血水染透的褴褛衣裳,眉心愈拧愈紧。
冰刃站在床榻前,却是背对着床榻而站。
他虽是江湖人,却是个君子。
不当看的,他绝不会看。
这个时候,他的面上没有笑,亦没有平日里那种咋咋呼呼的神情。
他的面色很沉,很冷。
在背对别人的时候,他的面色自来都是如此。
只是从来背对别人时候的他都是冷静的,然现下,他不冷静。
他的眸子宣示了他不冷静。
冬暖故从不是个多话的人,她不想知道的事情从来不会多问。
可现下,有些事情她想要知道,所以她要问。
冬暖故的声音和冰刃此刻的面色一样,也是沉沉的。
“冰刃兄要娶小余妹妹为妻?”
“是。”冰刃回答得迅速,即便他还不喜欢她,但他决定的事情,绝不会变。
“其实冰刃兄知道小余妹妹很是在意你。”冬暖故又道。
“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