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缝补斗篷,是以此时司季夏身上并未披着斗篷,他坐在凳子上,能清楚地看到他空荡荡的右边袖子垂在他身侧,而冬暖故就坐在他右侧,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书,面上不曾有紧张或者慌乱。
习惯了有一个她在身旁,司季夏渐渐已不会因为将自己的残缺曝露在冬暖故眼前而紧张慌乱,冬暖故也几乎不去注意他的残缺,在她眼里,他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差别。
司季夏的斗篷被冬暖故放在腿上,只见她一手捏着细细的绣花针一手捏着细细的黑线,穿针引线再在线尾打好结,这一步她做得挺是顺利,于是她将斗篷上那破开的口子捏合在手里,开始一针一线极为认真都缝补起来。
冬暖故的眉心本是舒展着的,渐渐的,她的眉心愈拧愈紧,不过一道不足两寸长的口子而已,她补了一盏多茶的时间还没有补好,只见她补上了又拆开,拆开了又再补上,反复几次,最后只见她手里的绣花针都快要被她捏弯了,她还是没能成功地将那口子给缝补上。
冬暖故忽然就恼了,一恼之下不小心将那口子拉扯了一下,紧着便听到一声布帛破开的轻微刺啦声。
冬暖故看着那在她手下非但没有缝合上反而变得更长了的口子,愣住了。
司季夏正用拇指挑开书页于看下一页,忽听得这刺啦一声,抬眸看向了冬暖故。
冬暖故一手拿着斗篷一手捏着被她捏得半弯了的绣花针,也正抬起头来看司季夏,见着司季夏正在看她,忽然有些尴尬,不自在地笑了笑。
司季夏的视线从冬暖故面上移到她手中的斗篷上,见着那更长了的破口子以及已经缝了一半的七歪八扭的针脚,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将手中的书放下,向冬暖故伸出了手,柔声道:“阿暖,我来吧。”
他倒是没有想到他的阿暖原来连缝补衣裳都不会,让她缝补这破口倒是为难她了。
冬暖故看着司季夏带着一层厚厚茧子的手,有些诧异,“平安你会?”
司季夏微微点了点头,“会。”
一个人住得久了,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冬暖故将自己已经缝了一半的七歪八扭的线用剪子剪开,重新给针穿上线正笨拙地在线尾打上结时,只听司季夏又道:“我来就好。”
冬暖故只有一瞬间的迟疑,先将线剪断,才把针连带着线递到司季夏手里,只见司季夏用牙齿咬住线尾,手捏着绣花针,快速地翻转了几下手腕后,线尾处已是一个整齐的结打好了,比冬暖故两只手打出来的那歪歪扭扭的结不知好看上多少倍。
“用我拿着么?”待司季夏在线尾打好了结后,冬暖故将斗篷移到了他面前,司季夏没有拒绝,只道了声好。
然冬暖故捏着那破口子好一会儿还不见司季夏动手,不由抬眸看他,只见司季夏有些无奈地微微一笑,“阿暖拿反了。”
“反了?”冬暖故不解,不就是这样么,怎么会反?
“将里边那一面翻出来。”司季夏将针放到桌面上,正要将斗篷的里面翻出来,冬暖故已先他一步做了,司季夏便将针重新拿起,微微,针脚要缝在里边,这般就算是缝补过也不会太明显。
这是小时候坐在阿娘身边看阿娘给他补衣裳时阿娘说的,当时阿娘说他不用学这个,说现在有阿娘以后会有姑娘来帮他做这些事情的,只不过到后来他也还是学会了,也必须学会,就算他只有一只手。
司季夏将拇指微微顶在绣花针上,将被冬暖故捏弯了的细针给顶直回来,而后将尖利的针尖穿过布帛,慢慢将那到破口子缝起来。
与冬暖故不同,司季夏的每一针每一线都走得很平稳很细密,不偏不歪,像是他早就习惯了做这样的事情一般。
为了不让他弓着脖子,冬暖故将斗篷举得微微高些,以让他缝得方便些。
不知怎的,看着司季夏穿针走线的模样,冬暖故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涩,声音轻轻道:“平安竟会针线活。”
“嗯。”司季夏只轻轻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稍微顿了一顿,默了默后道,“如果不用阿暖帮忙,我会用脚。”
似乎知道冬暖故想知道什么一般,不待她问,司季夏便先告诉了她。
冬暖故捏着斗篷破口子两侧的手紧了紧,并未说话,只定定看着司季夏走完最后一针,而后单手就能轻而易举且迅速地打上结,冬暖故则伸手去拿剪子,将剩余的线剪断,翻过斗篷的正面来看,只见被缝合的地方整整齐齐看不见针脚,若是不细看,倒极难看得出缝补过的痕迹。
“比我缝的好。”冬暖故将斗篷在手中轻轻一抖,朝司季夏浅浅一笑,而后边将斗篷边慢慢叠起边缓缓道,“以后这种事情换我来吧,你为我做饭,我为你洗衣缝补。”
冬暖故语气很平静,她不过是在说一件于任何人来说都极为寻常的话而已,而正是这样一句极为寻常的话,让司季夏险些将手中的针又捏弯。
冬暖故折叠好斗篷再抬眸看向司季夏时,只见他正眉眼柔和地看着她,嘴角扬起温柔的浅笑,“好。”
“睡吧,时辰不早了。”明天指不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好。”
才躺到床上未有多久,冬暖故便觉倦极,靠在司季夏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司季夏拥着冬暖故,将下巴轻搭在她头顶,而后轻轻将她从自己怀里移开,坐起了身。
许是因为司季夏坐起身以致被子里涌进来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