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紧张地说完话,一边盯着她脚边的蛇一边慢慢挪动脚步,绕开了冬暖故远远的,然后拔腿就跑。
司季夏没有拦他,只是眼神有些沉,没有离开过小少年的身上。
冬暖故也没有拦那个小少年,而是转头去问司季夏,“你可认识或者见过那小少年?”
“没有。”司季夏微微摇头。
冬暖故没再说什么,而是冲司季夏微微一笑道:“暂且不管他了,我们先回家吧。”
回家,一个极为温暖的字眼,司季夏也微微笑了,点了点头。
而当冬暖故走进寂药月门时,发现这小小的院子与他们离开时有些不一样了,小楼屋子的门窗还是关着的,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变化的,是院中的草木。
他们前去西山之前,司季夏根本未来得及整理院中被司空明毁了草木,他们此番从西山回来,见到的本应当是一院子的枯黄衰败,然此时他们见到的,却是满院的青绿,没有半点枯色。
院子里满是刚种下的青绿小苗子,冬暖故对草木无过多研究,加之那些小苗子又太幼小,她并不识得,不知天冷的缘故还是这栽种者手艺不到家的缘故,那些小苗子大多了蔫蔫巴巴地低垂着头,整根茎似乎都要贴到泥地上去了,没有多少生气。
靠近月门旁的地方,地上有一只木桶,一只小小的竹篓,一只小铁铲还有一个小铁锹,木桶里装着水,木瓢浮在桶中,竹篓里装着青青绿绿的植物小苗,木桶旁的地上有一个小坑,小铁铲就在小坑旁,铁铲上还有小半捧泥,看得出这小坑是正挖到一半。
冬暖故颇为吃惊,司季夏亦是如此,环视了院子一周后,在那小坑前慢慢蹲下了身,拿起小铁铲将那挖到一半的小坑往下挖了挖,将铁铲放下后伸手到那小竹篓里拿出一支小树苗,垂直着放到小坑里,与此同时,冬暖故也蹲下了身,用那把小铁铲将堆在坑沿边上的泥慢慢铲进了小坑里。
小树苗的叶子同这院中刚种下不久的满院青绿一样,有些了无生气的蔫吧,只见司季夏看着手中小树苗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可怜的孩子,连语气都是自认而然的温柔,“这样的天气,你们会过得有些艰难,不过不要紧,有我在,我会让你们好好长大的。”
面对着草草木木的司季夏总是温柔的,好似他面对的不是不会哭笑的植物,而是一个个孩子,需要他悉心照顾却也陪伴着他的孩子。
面对着草草木木的司季夏也总是认真的,会认真地为腊梅修枝,会温柔地与这些植物对话。
冬暖故喜欢看这样的司季夏,觉得他的眉眼温柔得就像天际最柔软的云彩,也像最清亮的湖水,干净得容不下一丝沉淀。
“这是那个孩子做的吧。”将小树苗栽进小坑里填土浇水后,司季夏抬头看了月门的方向一眼,语气淡淡,听不出有何味道。
“看起来好像是的。”若非是那个小少年而为,这个从来只有人想毁的小院此刻怎会满园青绿,若非是那个小少年,他的手上和脸上又怎会黏了泥,不过,他为何要这么做,她可是还记得上一次见他时他眼神里的那抹恨意,真是个奇怪的孩子,看来该要把他找出来好好了解了解才是。
冬暖故再一次环视了院子一遭,微微蹙起了眉心,问司季夏道:“这大冷的天把这些小苗种成了这些副模样,清理起来也需要一番功夫。”
在冬暖故眼里,这些在寒风中种下的蔫吧小苗子和枯死的草木没有任何区别,依旧需要清理。
“不,阿暖,它们没有死也不会死。”司季夏往小楼的方向走了一步,看着院中那些小小的生命,微微转过头,看着冬暖故,温柔却肯定道,“它们会活得好好的。”
冬暖故看着司季夏,有些微的失神了。
因为此时此刻的司季夏,嘴角轻扬,他在笑,连眉眼都是温柔的,带着一股子肯定。
这个浅笑似是司季夏无意识展露的,应是连他自己的都没有察觉到的浅笑,有别于冬暖故在他面上见过的任何一记笑容,这是冬暖故在他面上从未见过的笑颜。
因为在司季夏的这一记笑颜里,她看到了他的自信,不是低到尘埃里的卑微,也不是离她太近时的羞赧,是她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自信。
冬暖故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很明亮,很温暖。
“嗯。”冬暖故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司季夏笑着,稍稍用力地点了点头。
司季夏眸中的自信让冬暖故相信他的指尖有魔力,能让在冬日里种下的植物茁壮地成长,就像之前这满院的青翠一般,因他的存在而葱郁。
她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阿暖先回屋坐,待我再来将这些孩子们照顾好。”似乎在司季夏眼里,每一株植物就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就像冬暖故眼里的蛇一样。
冬暖故又笑着点了点头。
而正当冬暖故与司季夏往小楼走去时,月门外有匆忙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冬暖故顿足,转身,看向月门处。
一个身穿深碧色衣裳的老妇出现在月门,只见她在看到司季夏时连眼角的褶子都在抖动,用几乎哽咽的声音朝司季夏颤抖道:“世子你终于回来了!”
冬暖故瞧清了,这个老妇是段晚晴身边的老嬷嬷,韦嬷嬷。
司季夏在看到韦嬷嬷时眸光晃了晃,见着韦嬷嬷一副脚步蹒跚快要摔倒的模样,他忙上去扶住她,关心道:“韦嬷嬷何故如此慌张?”
韦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