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起身迎出去,出门就见水溶走来,抬头见着她,顿时脚步也快了几分,脸上也有了笑,道:“外面还冷呢,你怎么出来了?”说着,上前去握她的手。
黛玉退了一步欲避开,却不料水溶似料着了,竟未避开,终被他捉在手心里。好在水溶只是担心她手冷,她一挣,水溶便放了手。黛玉面上一热,横他一眼,嗔道:“哪里就冷着我了。”
水溶一笑,打头越过门槛,一壁走,一壁说:“春寒料峭,不可大意。”
黛玉笑而不语。
那面,治儿听到声音,糕点也不要了,扭着身子就往炕沿爬,唬得一众丫鬟婆子齐齐大叫“小祖宗”,拦的拦,拉的拉,闹了个人仰马翻。又骗又哄,才把鞋子给穿上。一见水溶,又闹个不停。
见此,太妃又好气又好笑,佯怒道:“我和你娘算是白疼你了。”
眼见奶娘就要抱不住了,水溶三步并作两步走,紧赶上前接过来。
如愿以偿,治儿方才不闹了。只是到了水溶怀里,话却多得不得了,叽叽咕咕,那嘴就没空过。
才消停下来,红绡便进来问饭。
黛玉就问太妃,太妃就看水溶。
水溶点头,道:“摆饭罢,吃了还有事。”说罢,向黛玉道:“大哥迁了湖北学政,怕是报喜的人迟些就到。”
这几年皇子们渐渐大了,心思也多了,闹得有些不像样子,林珗不愿趟这趟浑水,便想着外放,原先想的是去山东。
虽不是山东,也算得偿所愿,黛玉却不喜反忧。水溶只当她是舍不得兄嫂,遂道:“过个二三年,大哥有点政绩了,咱们再替大哥在京里谋个好位置。”
见他误会了,黛玉便说:“我哪里是担心这个,只想着大哥大嫂去了湖北,老太太和爹跟前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果然,吃过饭,林府就打发人来报喜。
黛玉才打发了林府的人,太妃也着人把治儿送过来了,交代他们直接出门,不必再过去了。
见着奶娘怀里的宵哥儿,黛玉忙接过来抱在怀里,嗔怪道:“天色不好,你怎么把他也抱出来了?”
卢慧娴觑着她,笑道:“这就要问你了。”
奶娘笑着凑趣,道:“王妃别看哥儿小,记性好着呢。上回王妃回来,应了他一个玉狮子。这都几个月了,我们都忘了,偏他还记得。”
黛玉恍然,撇了一眼红绡,见红绡微微点了一下头,知她已经预备下了。有意逗他,故意装出惊讶的表情,道:“可了不得,我给忘了。”
宵哥儿当下便垮了小脸,眼圈也红了。红绡一见不好,忙笑着递了个荷包过去,道:“王妃与哥儿说笑呢。”回头又说黛玉,“王妃也是的,好好的逗哥儿作什么?”
黛玉便笑着与他赔不是,卢慧娴看不过,道:“谁许你没大没小的?”黛玉便拦,又让奶娘抱治儿来与他舅母行礼。
厮见毕,黛玉便问老太太好。
卢慧娴脸上的笑就淡了些,道:“昨儿宵哥儿递了块糕给老太太,老太太欢喜,就吃了,隔在心里也不和我们说,今儿早上才知道,请了医生来,倒不要紧,就是年纪大了,有些东西克化不了,吃一剂药就好。”
这也不算什么事,黛玉想着,必还有别的话,就问道:“大夫还说了什么话?”
卢慧娴道:“就知道瞒不住你。”略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老太太也这个年纪了,虽说无病无灾,也该预备下了。”
黛玉心一紧,眼眶就红了,强笑道:“治儿前儿还念叨呢,说要给老太太磕头呢。”
卢慧娴也知,黛玉一时半刻怕想不开,也不紧着劝,便顺着她的话说:“老太太也成日念叨你们娘两。”说罢,就打发丫头先去回禀。
黛玉把人拦下,道:“你悄悄找念珠姐姐,看老太太醒了没?若是醒着,就说我一会子过去给老太太请安。若老太太还睡着,你就和念珠姐姐说,老太太醒了给大奶奶递个话。只有一点,万万不可扰了老太太的觉。”
不一时,念珠便来了,后面跟着个小丫头,抱着褥子。见着她,先就磕头。
黛玉拉着她,笑道:“我又不是外人,作这个姿态给谁瞧呢。”
念珠笑道:“老太太大早上就叫人煮了面,我们还没磕头,倒先吃了,怪不好意思的。”
黛玉笑道:“送去的衣裳我看了,你的手艺越发好了。”又问老太太。
念珠道:“你一来,病就好了。”
听言,卢慧娴笑道:“可见得我们都不如妹妹孝顺。”
念珠还未说话,黛玉先就拍了她一下,道:“我难得回来,你还和我喝醋。”
见着老太太,又是一番厮见,自不必提。
老太太留了中饭,把林海父子翁婿三个也叫进来了,在屋里摆了一桌
饭毕,大家挪至暖阁说话。
家里的琐事说了会子,老太太便说:“今儿你们来,正好也有件事和你们说。”
水溶道:“有什么事,老太太拒吩咐。”
老太太摆摆手,笑道:“人说叶落归根,我也这么大年纪了,说不得哪一日睡过去就没了。”见黛玉要说话,摆手示意她别开口,接着说道:“前两年还好,尤其是今年,晚上做梦总梦见老屋,怕是你们太爷怕我死在外头找不着家,叫我回去呢。”
林海也说:“一转眼,你娘也走了十几年,我竟没回去瞧过她一回。这回你大哥去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