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云观门前,围了十几个魁梧汉子。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但无不全身肌肉结实,一望便知是练家子。
但也就是练家子而已。
其中大多数人也就是强身健体的庄稼把式,有那么两三个学过些拳脚功夫,有舒筋活络的贯通劲修为,只有为首的一个青年人,才有养气的境界。
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围在迟云观的门前大喊大叫,不知该说余清越身死之后,迟云观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是该说这些废柴初生牛犊不怕虎。
至少为首的那个青年,丝毫没有紧张感,正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大放厥词:
“听说老牛鼻子死了,那他欠我李家的钱何时还?要是还不上,是用地契抵债,还是用丹药还呐?”
他身后众人跟着哄然大笑,仿佛几百年历史的迟云观,真的归他们所有一般。
为首的青年,名叫李茂才,乃是临泽镇当今首富、头号大地主李员外的独生子。
在这个没有王法的偏远小镇,李家就是天。但自从来了个老道余清越,李家就威风不起来了!这余老道不但唠叨,经常用大道理教训人,武功更是厉害,据说还会仙家的炼丹术,老神仙一般的人物,硬是让李家把尾巴夹了好些年。
因为余清越的存在,李员外家的地租,都不得不降低两成,心里别提多恨余清越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余清越的高层镇压,李茂才本该是临泽镇的头号儿高富帅。而如今,李茂才人生二十年,就没找到过那高富帅的感觉!
为了抗衡迟云观,李员外不得不花“大价钱”,用祖上留下来的一点关系网,结交临泽镇西北方二十里外的攀云寨中的川西剑派,把自家的宝贝儿子送去学武,以图日后有个出息!
可惜,李员外的家族,乡下老财主当得太久,已经不知道武林形势,只当余清越不过是一个先天,川西剑派的川西三老是三位先天,三个打一个,怎都不怕余老道。却不知那边三个加一起,也不愿开罪仙尘鹤影,李家的谋划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这样,李家被迟云观压制了一年又一年,当真梦中都是荒唐言,醒来一把辛酸泪。
就在今天早晨,在攀云寨学艺的儿子李茂才突然回来了,带回足可让李家大摆筵席、庆祝一个月的好消息:余清越死了!
李员外大笑三声之后,李茂才就带着十几个保镖护院到了迟云观门前,开始大呼小叫。
在他想来:余老道一辈子孤苦伶仃,无儿无女,也没有弟子传人。这老道好歹也是先天高人,又是炼丹师,定然颇有身家,再加上迟云观的地皮,那也是一份家业来着!只要随便找个借口,立刻手到擒来呀!
可怜的乡下老财,怎知他正踢在铁板上!
灵堂前正跟燕漓谈话的薛长生,一听李茂才喊话,就知这是个没修为的废物,心想:机会来了,正好在燕大师面前表现一下——他心中的燕大师,当然不是铸剑大师,而是炼丹大师。
以薛长生的江湖地位,在剑川城这方圆百里之内,除了三大剑门之外,他就不怵任何人,区区一个临泽镇,还不是任他拿捏?这一瞬间,他老人家只是在犹豫:老夫是该勃然大怒,为余师兄出一口恶气呢?还是应该沉稳应对,表现出宗师气度,教训一下这些无知小辈呢?
怎知他这一瞬间的犹豫,就被人抢先了!
满怀悲愤的段黑虎,已经扯开洪钟般的大嗓门,纵声怒吼:“哪来的无耻小辈,胆敢在此地撒野?当某家手中的剑不利吗?”
段黑虎也是换血境界的高手,放到这等乡下小镇,绝对是一位大人物。他暴怒之下提气大喝,真如猛虎出闸,一吼震山岗!整个临泽镇,都听闻这一声咆哮。
紧接着,段黑虎拽出腰间五十二斤的重剑,身形如同黑旋风一般冲了出去,随后便传来门外的第二声怒喝:“余老前辈能欠你家的钱?我呸——余老前辈是什么人物?他老人家拔根汗毛下来,都比你全家腰粗!胆敢在此撒野,定然不是好人,待某家摘下尔等的脑袋祭灵!看剑——”
薛长生见状,花白的眉毛都跳了好几跳,心说:这黑大个儿也太猛了,搞得老夫都不好作怒发冲冠状。唉,罢了,还是来个宗师气概吧。
想到这里,薛长生提起功力,发出一声冷哼,同样声闻全镇,随即背负双手,气度沉稳的缓步而出。
燕漓自然也向外走,开幕第一出戏,不该错过呀。
迟云观大门口,当段黑虎冲出来的刹那,李茂才一干人,差点就吓尿了。
段黑虎是什么形象?
我们不止一次的交代过:段大当家身高九尺,膀大腰圆,肌肉盘结,皮肤黝黑,爆炸钢髯,手中提着一口超重量级的阔剑。
这模样,放到地球上,演张飞都不用化妆。
何况,段黑虎的修为,比李茂才高两个大等级呢!
李茂才等人,听见段黑虎的怒吼,就有些肝颤,再眼看着一节明晃晃的人间胸器,哇呀呀暴叫着冲出来,抡家伙就要砍人。没当场尿出来,就算乡下纨绔今天超水准发挥。
段黑虎这边举起宝剑,那边李茂才“噗通”一声就坐在地上了!
“误会!”李茂才歪在地上,颤抖着举起右手,挡在脑袋前面,也不知是这样能挡住段黑虎的重剑,还是他觉得挡住自己的眼睛,那口剑就不会砍下来,“大侠,都是误会!饶命,饶命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