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下午,秋日的阳光温暖而和煦,轻柔地洒落在江面上,悠悠洛水,如同被抹了淡淡的胭脂,流光溢彩间,愈发显得婀娜妩媚。
洛水西路,靠近江水转弯的地方,聚集了几十家水上饭店,其中最豪华的要数‘东都渔港’,它造型别致,古色古香,仿佛是一座巨大的龙舟,矗立在浩淼烟波之上。
渔港内部装修极为考究,雕栏画栋,曲径通幽,五层高的仿古建筑里,无论在哪个包间用餐,都可以浏览到秀美的江上风光,自然别有一番情趣。
而此时,几位着装干警,正站在渔港西侧的月亮门边,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除了几位进进出出的女服务员外,凡是靠近此处的客人,都被礼貌地劝退。
倒不是这里发生了什么刑事案件,而是因为后院的八角凉亭里,两位洛水市的主要领导忙里偷闲,正在享受着难得的日光,垂钓江上,自然不喜欢被外人滋扰。
暗红色的梨花木板在轻轻晃动着,几个打扮得如同宫女般的服务员,轻挥手帕,右手托着木制餐盘,把果盘、甜点、以及开胃小菜摆在石桌上,又斟上美酒,沏了热茶,就安静地下了凉亭,站在亭子四角,小心地伺候着。
唐卫国手里握着钓竿,把鱼饵上了钩子,轻轻捏了捏,站起身子,娴熟地将长线甩了出去,把鱼竿放下,洗了手,转头笑道:“佑宇兄,特意交代老板了,没有提前喂饵,能不能钓到鱼,还要看咱俩的运气。”
“嗯,还是天然垂钓好,有野趣。”王思宇点点头,把手里的河蟹吃了干净,取出餐巾纸,擦了手指,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在石桌上,转过身子,笑吟吟地望着水面,他当然清楚,唐卫国想钓的鱼,根本就不在江里。
可以预见到,随着形势的变化,来找自己钓鱼的人也将越来越多,唐卫国也好,陈启明也好,庄省长也好,梁书记也好,以及那位还未到任的尹书记,都可能把自己当成鱼钓,对此,他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无论是谁,想合作可以,但有一条,要拿出诚意,给出最大的筹码,否则,他是不会轻易上钩的,哪个是鱼,哪个是钓鱼的人,不到最后时刻,谁都无法确定,只不过,现在的局面越复杂,对他而言,就越有利。
当然,无论是和哪家合作,都要小心谨慎,不能被对方卖掉,也不能把其他各方得罪得太狠,没了退路,这就要有高度的政治智慧,来解决复杂的问题,正如周松林那般,长袖善舞,步步生莲,方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此间微妙之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唐卫国注视着江面,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轻声道:“佑宇兄,塌方事件,解决的非常漂亮,尤其难得的是,居然能临时捧出个舍己救人的英雄人物,变坏事为好事,这真是神来之笔,高明得很,老实说,我是自叹弗如啊!”
王思宇叹了口气,摆摆手,仰在雕花躺椅上,望着西边那轮火红的日头,有些无奈地道:“卫国兄,那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总不能在全国媒体面前出洋相吧,也只好变通一下了。”
唐卫国轻轻点头,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道:“佑宇兄,这本来是突发事件,很难提前预料,可有些人啊,唯恐天下不乱,就是想借题发挥,以为看到了机会,能把水搅浑,召集了一大批新闻媒体过来,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可惜,没有让他如愿,终究是化险为夷了。”
“有些人谁?”王思宇转过头,似笑非笑地问道。
唐卫国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两人心中了然,会意地一笑,均是轻轻摇头,半晌,王思宇坐了起来,双手摸着鱼竿,凝神半晌,又轻吁了口气,躺了回去,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轻声道:“后续的工作,老石都处理好了吧?不要留下尾巴,免得被动。”
唐卫国轻轻点头,含笑道:“上面也已经认可了事故报告,只是,有人不肯罢休,还想通过省纪委,搞深入调查,我的观点是,可以查,不光省里要查,咱们市里也要查,若是查出违法乱纪的行为,无论牵涉到谁,都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王思宇笑了笑,把玩着手中做工精巧的木杯,轻声道:“卫国兄,这个态度很好,只要屁股是干净的,不怕别人做文章。”
顿了顿,他又坐了起来,把杯子放在旁边,双手抱膝,轻声道:“当然了,基建工程涉及到很多利益纠葛,有时候,一些事情,也是防不胜防的,要有心理准备。”
唐卫国摆摆手,压低声音道:“佑宇兄,不必多虑,这方面,我心里有底,大问题没有,小的事情上,随他们折腾去,咱们心底无私天地宽,冷眼旁观就是了。”
“你有把握就好。”王思宇淡淡一笑,见浮漂轻微动了两下,手疾,马上提竿,感觉沉甸甸的,知道咬钩的是条大鱼,忙站了起来,踱着步子,开始慢慢溜鱼,鱼挣扎得厉害时,就放放线,不动时就轻轻收线,几分钟后,水花四溅,一尾大鲤鱼被带出了水面,落到脚边,依然摇头摆尾,蹦跳个不停。
早有女服务员奔了过来,帮着摘掉钩子,抱着大鱼过秤之后,吐了下舌头,夸张地道:“王书记,恭喜了,五斤七两,已经很大了!”
“是不小!”唐卫国听出话里的歧义,不禁放声大笑。
王思宇摆了摆手,笑着道:“卫国兄,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