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帝以及众位见证人之前,我自愿嫁给弗尔南多作为我的丈夫。从现在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当年婚礼上的誓词随着阿尔贝的提及再次从梅塞苔丝的脑海中被挖了出来,她不自觉地捂住了脸,“上帝救我!”抽抽噎噎地声音从这个女人的指缝中传了出来,有什么比从梦境中惊醒却发现什么都已经不一样了还要悲伤的呢?
弗尔南多没有在刚才的那样歇斯底里,他甚至连看梅塞苔丝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来自他亲手教养的继承人的讽刺像是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灵魂,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弗尔南多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明明一切都是他的错,明明是他造成了现在的这一切,但是却要阿尔贝去承担。
弗尔南多不后悔,他回忆自己所做过的一切,他相信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在那几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他也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抓住自己所能抓住的所有机会向上爬,弗尔南多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可是他知道让他的儿子去替他承担可能的一切是不对的,他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和父亲,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儿子出面是不对的,他甚至知道自己最不对的,就是娶了一个心永远都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哦,不仅仅是不在自己身上,而是不在自己的家庭身上。
弗尔南多太高估梅塞苔丝对于家庭的看中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自私,她所在乎的只有她自己。
“别哭了。”沙哑着的声音,“我让你别哭了!”加重了语气,弗尔南多不想跟这个现在还想着“上帝救我”的女人废话了,“爱德蒙给了阿尔贝通知,明天下午两点在基督山伯爵的庄园.”
“爱德蒙给了通知?没问题的,不会有问题的!”梅塞苔丝突然出声打断了弗尔南多的话,“我去找他,我去求他,他一定会原谅阿尔贝的,哦,我怎么早没有想起来,弗尔南多,弗尔南多,你放心吧,我明天跟阿尔贝一起去,我们是一家人,一家.”她的声音顿住了,因为她看见了弗尔南多看向她的目光。
那是完完全全地看着陌生人的目光,梅塞苔丝从没有想过弗尔南多会这样看着她,刚刚因为阿尔贝的话所想起来的誓言一下子充满了她的心,“弗尔南多,我知道错了,我发过誓的,我们是一家人。”她停了停,继续往下说,“可是那是爱德蒙,他现在生活的很好不是么?只要我去请求他,一定会没事的,大家都没事,这样不好么?”
弗尔南多几乎是无力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天真的女人,即便是他自己都知道,爱德蒙“现在”过得很好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去恨,尤其是他的身边现在还有一个瓦雷泽子爵。就他们最后在法庭接触的不长的时间,弗尔南多很确定对方不是个善茬,就算爱德蒙不计较,那位“警告”过他的人能就这样放过么?
再退一步说,就算是爱德蒙真的放过了阿尔贝,将来他的儿子也在没有回到巴黎的可能性了——一个靠着自己母亲用旧情去说服旧情人而放弃自己荣誉的人,在上流社会永远都不会得到信任,这样一来,阿尔贝的未来就全完了。
弗尔南多不是不恨的,不是不想要想写办法翻盘的,可是紧迫的时间和阿尔贝的表现终于让他确定了什么现在都没有自己的儿子重要,为了他的儿子,他什么都愿意做。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好,明天你去做请求,我跟阿尔贝在家里等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晦暗不明地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之后弗尔南多将一个地址抄给了梅塞苔丝。
后者几乎是在得到了地址的同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念念有词地说着明天的装束,搭配的首饰和一些别的什么,梅塞苔丝再次看了看弗尔南多就离开了。
到了这一步,要是还不知道梅塞苔丝恐怕在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就太笨了。弗尔南多回到自己的书房,将自己全部的财产小心地分成了两份,然后又在每份财产上写下了长长的信。等他将一切准备好,东方已经开始发亮了,揉了揉自己酸涩布满血丝的眼睛,弗尔南多丝毫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
食不知味的早餐,梅塞苔丝穿着自己最喜欢的一条玫瑰色的裙子,在早餐结束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临行前她甚至带着些得意洋洋地宣布一切都会好的,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家人。
阿尔贝近乎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把自己和父亲抛在家中,即便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答应她的提议。
“别怪你的母亲,”等梅塞苔丝走后,弗尔南多将阿尔贝带进自己的书房,“她只是刺激过大了,精神上.”他没有说完,不过他明白阿尔贝听得懂。
这样的消息如果放在以前,阿尔贝也许是极为关心,可是经历了这一切之后阿尔贝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的母亲了,所以他只是低下了头,低低应了一声。
看到儿子的反应,弗尔南多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将桌子上的两个袋子指给阿尔贝看,“这个袋子是给你的,那个是给你的母亲的,今天下午我会给你一起去,”弗尔南多打断了阿尔贝可能的询问,“我给你母亲的地址是巴黎附近一座小庄园的,她不会知道这其中的一切,下午的时候我给你一起去。别说什么你为我承担,你是我的继承人,但是也只是继承人罢了,我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