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基督山伯爵阁下。”梅塞苔丝几乎是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这还是从她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她曾经的未婚夫之后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这样看着他。
爱德蒙把手放在了脸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面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当然幻想过跟梅塞苔丝面对面地摊开来说说看以前的事,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告诉自己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说不说又能怎么样呢?直到现在梅塞苔丝真的站在他的对面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期待这一天期待很久了。
靠在旁边的墙上,伊夫堡冰冷的石壁从他们相接的那个点慢慢渗透出来,爱德蒙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支撑力,“莫尔赛夫伯爵夫人,日安。”像是站在自家的小客厅,爱德蒙微微行了个礼。
条件反射一般,梅塞苔丝回了一个屈膝礼,行礼到了一半梅塞苔丝就怔住了,她抬头看到了对面男人脸上的嘲讽,突然间明白了他行礼的目的——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水手和渔女了,水手和渔女可不会这样见面打招呼。
这样的试探让梅塞苔丝满心的期待和热情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她僵硬着上身直起腰,脸上习惯性地挂上贵族夫人社交的冷漠,“日安,基督山伯爵阁下。”
一股难言的沉默和尴尬流窜在不大的房间里,爱德蒙静静地感觉自己的心跳,他听到那个咚咚的声音从没有规律的快速逐渐走到了平稳,最终恢复了平时的节奏。
“莫尔赛夫伯爵夫人,您到这里来做些什么呢?这里既没有鲜花玫瑰,也没有您的下午茶,是什么让您放弃了舒适的房间和马车来到这样一个完全不符合您身份的地方呢?”这些话说出来几乎是心平气和的,爱德蒙惊讶地发现自己也许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在意。
梅塞苔丝艰难地露出一个笑,“我来是想请问您一个问题的,”她顿了顿,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裙摆,力气大到指节都有些发白了,“您认不认识一名叫做梅塞苔丝的姑娘?”
这个问题说出来之后,梅塞苔丝觉得自己好像猛然放下了什么,她的肩膀不自觉的放松了,哪怕是马上就到来的尴尬也没能减少一丝一毫她的舒适,“您认识她么?基督山伯爵阁下?或者说我能不能请问一下您的全名,鉴于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始终只是知道您是基督山伯爵,您的名字呢?您家族的来历呢?难道您都不愿意对我说说么?”
其实梅塞苔丝这样的问题已经过了界了,毕竟从社交上讲,她跟爱德蒙并不是很熟悉,她其实是没有立场去问这些问题的,尤其现在又是在伊夫堡,可是偏偏这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恐怕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这样的话在曾经的未婚夫妻之间也算不上什么。
爱德蒙沉默了一会儿,等到他看到梅塞苔丝那双因为卸下了担子而愈加明亮的眼睛的时候他还是回答了,“我认不认识那位姑娘似乎都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吧?”他停了停,闭了闭眼睛,“我的名字是爱德蒙,我的全名是爱德蒙.基督山。”
梅塞苔丝发出了一声抽噎,不论她再怎么肯定都不如爱德蒙亲口承认的这一瞬间来的激动,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得不将一只手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则死命地蹂躏着自己的裙子。她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对爱德蒙说,她想说这么多年你好么,她想说当年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她想说到现在我仍旧没有忘记你…可是这种种的思绪到了嘴边只留下一声叹息,“认识就是认识,怎么会没有关系?”
“我不叫爱德蒙.邓蒂斯了,我的老父亲也已经不在了,迦太兰村我再也没有回去过,现在我的家在意大利,我有一个女儿,我还有一个爱人,为什么还会有关系?”爱德蒙的声音很平和,尤其是说到爱人的时候他仿佛还能嗅到这个房间里属于阿尔瓦的气息,他不担心或有人在外面听到之后说什么,从路易十九决定把他送过来那天起,明里暗里的不是法王的人就是阿尔瓦的人,他没什么好怕的。
梅塞苔丝被这明显不在计划之内的回答噎了一下,她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可是那位姑娘至今对您念念不忘,甚至为了见您,她不惜公开反抗她的丈夫,呵斥她的儿子,并买通了守卫跟监狱官,难道您不觉得应当对她说些什么么”
爱德蒙笑了笑,“您觉得我能说些什么呢?您自己不都说了,那位姑娘已经结婚生子,过去的事情即便再怎么惦念也不再有任何的意义了,这样的话,您还需要我说些什么呢?”
“不…”梅塞苔丝想说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她直到现在仍旧把爱德蒙一个人放在心里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她这样想了,也就这样说了,“那位姑娘整整等了您十八个月,这十八个月她拒绝了别人的求爱,拒绝了别人的帮助,甚至忍住了巨大的悲伤照顾在她心里已经是自己父亲的老先生,最后她孤立无援地站在村口,等待着她心上人的回归,可是呢,什么也没有发生,难道这也是她的错么!”因为激愤,梅塞苔丝的声音渐高,她猛地掀开了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那天已经褪了色的裙子,“那位姑娘现在还记得当年您是最喜欢看她这样的装束的,为了见您,她连这样收藏了多年的衣服都穿了出来,难道这还不够说明她的用心么?”
爱德蒙应该是能感觉到什么的,无论是悲伤、愤怒、激动还是什么别的,可是他最后很奇异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