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情上,姜暖很少让自己处于这样被动的地位。
她甚至不敢去看傅司言的表情,生怕他出现一瞬间的犹豫不决,让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越爱,就越怯懦。席遇所言不虚。
姜暖等了许久,那边都没有传来一点声音,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
屏幕里的傅司言刚刚回过神,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狂喜,他声音颤抖着,“暖暖,你……你是认真的吗?”
这话脱口而出之后,他又赶紧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等我回海市,向你求婚,你一定要答应我!”
姜暖看着傅司言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轻笑,眼中含泪。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第二天上午,姜暖直奔f·j。
到了楚离办公室门前,隐隐能听见里面有男人和女人的争执声。
她犹豫片刻,还是敲了门。
停顿片刻,然后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办公室里正是楚离和洛溪。
“哟,我来得不是时候了。”姜暖挑了挑眉,笑盈盈地站到洛溪身后,扶着她的座椅靠背,对楚离道:“你先去司言办公室,我一会儿有事找你。”
楚离也知道,事情没解决,留下来也是吵架,倒不如让姜暖调和一下,趁这个机会都冷静冷静。
他没有任何迟疑,转身便往外走。
“说说吧,大小姐,您这还怀着孕呢,怎么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姜暖弯了弯腰,从后面搂住洛溪,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被她这个动作安抚了,洛溪的情绪平静了不少。
“还不是那个什么私生子闹的,楚离他妈非说那孩子缺少母亲的关爱,让我过去照顾他一段时间,就当是提前练习照顾孩子了?”
她说到这儿,又忍不住激动起来,“我是演员,是明星,不是月嫂不是保姆,我练习个锤子啊?”
姜暖闻言,点点头,站起来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这件事总要解决的。你对那个孩子的态度,必须清晰明朗。”
洛溪扶额,“说的就是啊,但我没那么大度,能真的把他当做我自己的孩子。”
不只是洛溪,恐怕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个能耐,把自己男人的私生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照料。
姜暖扪心自问,如果她遇到这样的事,恐怕反应会更加激烈。
“其实这事说简单也简单,就得看你们怎么选。”姜暖拉过洛溪的手,继续安抚,“左右不过两条路。”
“要么,你就强迫自己,把他视如己出,他现在被母亲抛弃,正是缺爱的时候,勾勾手指就能乖乖听话。要么,你也可以把他扔在一边不管,但必须确保他将来无法成器。”
洛溪刚开始听得很认真,越听,表情越惊诧,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
姜暖一向是最善良的,怎么会说出“确保他将来不会成器”这样的话呢?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她想不通的关窍?
姜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你想想席遇。”
从小受尽冷眼的私生子,对这个家怀有滔天般的恨意,一旦他获得了一定的权势,必然会疯狂地打击报复。
万一养出一只席遇那样的狼崽子,被反咬一口,咬得鲜血淋漓,岂不狼狈?
据她所知,当年席遇亲手拔掉了他父亲的氧气管,看着他在床上挣扎,最后咽了气。
当然,这都是最糟糕的状况。
洛溪虽然不喜欢那个孩子,倒也不至于下绊子或是多么尖酸刻薄。
只是从小缺爱的孩子,多少会有些敏感。
“想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吗?”姜暖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
“什么?”洛溪愣住。
“你们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我觉得,这一次就下个决定。”
姜暖说着,拨出了一通电话,当着洛溪的面开了免提。
那边几乎是一瞬间就接了起来,声音还有点刚睡醒时特有的嘶哑,“咱俩昨天半夜到的海市,现在我还没睡醒……”
姜暖慢悠悠地开口,“中午出来一起吃个饭吗?”
“说吧,什么事?”
“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会让你感到不适,如果你有任何的不舒服,可以随时挂断我的电话。”
洛溪凑近,看了一眼通话界面的备注。
是席遇。
“我有一个朋友……”
“无中生友?”
“别打岔。”姜暖撇嘴,“她和男友要结婚时,男方的前女友找来,并且扔下了一个孩子。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对待这个孩子?”
席遇沉默了。
姜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属实不太厚道。
现在席遇又没回答,她心中也有点不安,忍不住开口,“那个……你要是——”
“这还用问我?”那边突然传来声音,“家里不缺钱的话,养着,最好养成一个无所事事、没能耐没出路、只能在家里啃老的废物。”
“……”
姜暖嘴角微微抽搐,席遇可比她狠多了。
“你问我,无非是因为我也是私生子。”席遇玩味一笑,“或许你懂得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吗?”
这次轮到姜暖沉默了。
她当然懂,当初自己被安九月和她母亲扫地出门的时候,也一度痛苦畏惧,不愿意面对现实。
“你得面对一个现实,因为有姜风和你母亲的存在,你成为了现在善良的你。而像我这种没有一点依靠的,只会越来越狭隘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