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儿梅若鸿
梅若鸿是个幸运的男人,他生在民国一个农村家庭本该像他的兄弟一样整日下地劳作,晒黑了脸庞,弯曲了脊背。可他却上了学堂,学习绘画,远离农作的劳苦。
梅若鸿是个幸运的男人,他同他的兄弟一样早早地在父母的主导下娶了一名老实的妻子,他本该像很多丈夫一样,为自己的家庭操劳,和自己的妻子一起生儿育女,胼手胝足地生活。可他却在婚后不久便抛下年老的父母、老实木讷的妻子,走上了追求艺术的道路。
梅若鸿是个幸运的男人,他背井离乡来到杭州已是身无分文,本该和外出打工的人一样,出卖劳力,赚钱养活自己,利用极少的闲暇时间作画,等待一飞冲天的时刻。可他却早早地遇到了“伯乐”——汪子墨兄妹,他们欣赏他的才华,大力支持他的艺术创作,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能完全满足他的需要,甚至不需要他出言请求。
梅若鸿是个幸运的男人,他出身并不高贵,心理也有某种程度的扭曲,生活全靠朋友“供养”,生活习惯极其邋遢糟糕,勉强算是有房(汪子墨建的水云间)有车(自行车),综合起来看实实在在的一个□丝男。可偏偏有两个美女喜欢上了他,一个为他抛弃高帅富汪子墨,在胸口纹红梅明志与家庭决裂,一个向他献身,为他生孩子。
梅若鸿是个幸运的男人,他的糟糠之妻千里迢迢带着女儿找上门来,气跑了小娇妻,他也不得不出门赚钱,运气一度跌倒谷底。却绝处逢生,翠屏跳湖自尽,汪子墨等人帮他劝回芊芊,还得到杜家人的认可,可谓喜从天降。
梅若鸿果真是个幸运的男人,因为他是琼瑶的亲儿子,不管他如何品行不端、狼心狗肺、逃避生活的艰辛都没有关系,只要使出咆哮神功,或者装疯卖傻一阵儿,面包会有人摆在他面前,爱情也会有人哭着喊着求他接受。可谓□丝中的成功典范!
翠屏死去后的日子很美好,芊芊带着大包小包回到他身边的日子更加美好,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支持他,鼓励他,希望他能在花坛一展雄才。再这样欣欣向荣的氛围中,无忧无虑的他十年后也许真的会成为画坛的杰出人物,可接踵而至的人们粉碎了他的梦想。
这天梅若鸿又出门写生,寻找灵感,画儿则在汪子墨的帮助下进了学堂读书,水云间又成了芊芊一个人的空间。春天的西湖边实在美不胜收,可芊芊却忙着做家务,洗好了早餐的碗筷,铺床叠被,把脏衣服收进竹篮里……再去整理若鸿散落在各处的画纸画稿,她心情愉快,几个月前令人痛心疾首的一幕幕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消失在这明媚的春光里,不留半点阴影。
忽然水云间的门被敲响,一个女人带着外地口音在问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芊芊怔住了,又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问:“请问梅若鸿先生住在这吗?”
芊芊感到一阵晕眩,耳边的一切似乎和从前重叠起来,“不会的,翠屏已经死了,她们一定是来买画的!”她安慰着自己,小心翼翼打开了那两扇虚掩的门。
于是,她看到门外有个中年妇人,大约三十余岁,手里牵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那妇人衣衫褴褛,穿着件蓝布印花衣裤,梳着发髻,瘦骨磷峋,满面病容,背上背着个蓝布包袱,一脸的风尘仆仆。那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大双眼皮的眼睛似曾相识,也是骨瘦如柴,也是衣衫破旧,背上,也背着个包袱。
只这一眼,芊芊血气上涌,眼前一黑,几乎当场吐出一口血来,除了长相这对母女的形象和那时的翠屏母女几乎一模一样。
见她开了门却不言不语,那妇人整整衣衫,有些拘束地看着她,再度发问:“打搅了!我们是来找梅若鸿先生的,请问他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芊芊感到背上冷得很,一阵儿口干舌燥,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好像回答了这个问题世界末日就会降临。她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说谎道:“不是的,什么梅若鸿,他一定不住这里!我没听说!你们走错了!我在杭州住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他不住这里,真的!”
芊芊紧张地很,心虚地很,谎话说的颠三倒四,一看就有问题,那妇人狐疑地看着她,小女孩童言童语,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谎言:“大姐姐,我爹梅若鸿一定住在这里!我和娘找了他好久,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这儿,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说出来的,全部都说出来了,芊芊不想听什么,女孩就说什么。“不是的,不是的,梅若鸿不住在这里!”芊芊几乎要被逼疯了,冲小女孩大吼道,“你是哪里跑来的野种,小小年纪不学好乱认爹!若鸿是我的丈夫,才不是你爹!你给我闭嘴!都给我滚!滚!”
这下芊芊可是亲口承认了梅若鸿的存在,女孩没有在意她的大吼,欢呼了一声,抓着妇人的手,摇着,叫着:“娘!找着爹了!找着爹了!”
闻言,芊芊如同遭到雷击,顿时感到天昏地暗,精神再也支持不住,捂着胸口无力地坐倒在地。
妇人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提醒道:“妹妹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若鸿也真是的,家里有病人还到处乱跑……”
“梅若鸿!梅若鸿!”芊芊心中充满愤怒,突然一跃而起,拔脚就冲出了房门,冲出了篱笆院。她再一次沿着西湖跑,一座桥又一座桥的去寻找。
终于芊芊在望山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