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有些不忍。”
“知道了,你下去吧。”胤禛放下书拿起茶盏,嘴角翘了翘,她一向就是心软的,让她办这个倒真是不合适,想着就指一指苏培盛:“你去办吧,”说着放下茶盏:“另换了太平猴魁来。”
“嗻。”苏培盛跟了胤禛这么多年,这时候也不免在心里打起鼓来,胤禛的脾气一向不好琢磨,一会高兴一会恼,很有些喜怒不定,刚才发了这样大的火,这回子竟不能从脸上瞧出波澜来了。
苏培盛心一抖,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低头退出去,亲自沏了茶送上去,在去下人屋子的时候还往正院张望一下,庆幸自己早一步跟正院搭示了好,不然就显得趁热灶了。
同一个院子里的丫头们要么在当差,要么就全被疏散出去了,偶尔从窗里露出一双眼睛来,瞧见苏培盛来了赶紧躲起来。
李香秀躺在床上,被子上头全是沾着一块一块的红,瞧着苏培盛来了眼睛亮得吓人,脸上露出一个笑来,笑得苏培盛起了一层寒毛,看来这丫头是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了,等会儿行事的时候得把她的眼睛给捂上。
看她这样子也活不长了,苏培盛有心再说两句什么怪不得他,下回投胎长点眼之类的话,就看见香秀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四爷让你来瞧了?”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我知道,我就知道有这一天的,我就知道行得通!”
苏培盛皱起眉头,给小郑子使了个眼色,小郑子头一回干这种事,原来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四处瞅瞅拿了件衣裳过去想要捂着她的眼睛。
“是,是该给我换身衣裳。”大约是回光返照了,她的脑子已经糊涂了,拎起被子擦擦脸,刚吐过血的嘴唇红得诡异:“等我当了皇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小郑子耳朵一竖,眼睛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苏培盛一脚踢了过去:“还不捂了嘴。”心里恨不得没听见这话,小郑子这才醒悟过来,小张子从她身后抽出个枕头:“公公?”
苏培盛点点头:“活儿做得干净些。”
小郑子小张子都是菜鸟,一个看另一个,互相打打气走上去,小郑子拎着衣服盖住香秀的眼睛,她身量未齐,人还小小的,看着就让人不忍,可刚说了那样的话,就算是疯魔了也能留下她来。
两人一齐往前,一个拿枕头闷住口鼻一个遮住眼睛,两人扭过头用力,身下的人猛得动了一下,手脚直直的伸起来一通乱抓,一把扯住了小郑子的衣裳,两人这才下了死力气,过得一会,香秀没了气息,手指却还牢牢扣着没松开。
苏培盛转身走了,小郑子抖着声叫:“快快,快帮我把这丫头的手给掰开来。”
丫头再报上来的时候,就是李香秀没救过来已经断气的消息,周婷怔了一会挥挥手:“拿五两银子叫人来装裹吧。”
心里确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这样的同乡在古代根本就混不下去,她想不明白这人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既然说是从小就跟爹妈学习养狗的,那自然该知道规矩的,难道真指望能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得到皇子蝗幌肫鹨换厥吕矗骸澳歉隼钕阈悖进来的时候可有身契?”
珍珠玛瑙面面相觑,珍珠也想起来了:“我记的,她当时是称民女的。”
“赶紧把苏公公叫来。”发作奴才下人没人挑理,可弄死了个清白身的丫头就没那么好过关了。
周婷的眉头皱得死紧,苏培盛一进来见她脸色不好刚想请安行礼就被周婷拦住了:“正有一桩事要问公公呢,那个送过来的抱狗丫头,可有身契在。”
苏培盛也愣了,孝敬上来的东西都只能看成是玩意儿,真论起来李香秀还没那两只白毛狮子狗金贵,她死了所有人都没想起这一出。
“这,可要奴才着人去问?”苏培盛也一头雾水,本来嘛送进来的东西哪有不给身契的,给送金送银送铺子连带着给几房经营铺子的熟手做下人都是常事,竟疏忽了。
“一事不劳二主,还请苏公公跟人去翻找那丫头的东西吧。”虽然下头人没明说,但苏培盛去了一趟的事她是知道的,接着人就死了,要说没关联周婷怎么都不信。
“福晋这是折杀了奴才,给主子办事哪里有劳这一说呢。” 最后是在衣服的夹层里找着了,一问满妞,说一进屋就问她借了针线说是缝衣服的,东西找出来的时候珍珠倒为她叹了一句:“恐怕是真的得了癔症呢,这身契缝得这么密能做什么用?”
周婷知道她的想法,可能是觉得没有身契就拿捏不了她了吧,可这东西不光主子手里有,官府里还留着底呢,就是烧了撕了也没用,更别说是藏着。
心里到底觉得不舒服,但她能吩咐的也只有一句:“好好葬了她吧,烧两卷经。”再多也不行了,这是就样,苏培盛还说:“福晋仁慈。”
这些事苏培盛不敢瞒着胤禛,一字不漏的报给他听了,跟着去的小郑子小张子跪在下首打颤,听到“皇后”这样的字眼恨不得捂住耳朵,只有把头垂得更低,胤禛闻言一顿冷笑一声:“原是个疯丫头。”
“福晋已经吩咐了叫下头人噤声。”苏培盛缩着脑袋装鹌鹑,跪到腿都麻了,才听见胤禛说话:“知道了。”起来的时候腿脚不利索,小张子赶紧扶了一把,三人悄没声的退出去,半晌也没听见里头有响动。
胤禛捏着书角眯起眼睛,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