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闻言一噎,屋子里侍候着的全愣住了,管事媳妇们全垂着头,不敢抬头去看苏氏的脸色,只拿眼角的余光去了含蕊一回。

含蕊头虽低着,眼睛里却带着得意。苏氏到底顾及着年氏将要出嫁没有当面发作,一屋子的管事媳妇,不好当众落了她的面子,眼皮一掀自有丫头凑过去把含蕊送出门。

苏氏再无心情打理家事,该收拢的都收拢得差不多了,如今头等要紧的事就是赶紧送了年诗岚出门。她肚里明白心里却忍不下这口气,等人一散她狠狠摔了面前的茶盏:“好个威风的姑奶奶,这还没出门子呢,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苏氏的陪房李嬷嬷赶紧走过来劝她:“奶奶仔细伤了手,没得为了这没眼色的东西气坏了身子。”一屋子都是苏氏的身边的人,也没什么好顾及的转脸就骂起来:“真拿自己比起嫡出的姑娘来,奶奶平时给她脸儿,她倒好,竟敢指使起人来了。”

苏氏越想越怄,她行事总顾及着自己是个填房继室,比不得之前那个去了的得丈夫的心,肚皮又不争气,嫁过来五六年了只生了个姐儿,平日里打点继子跟这进京选秀的小姑的吃穿用度没有一样是不精心的,可她竟拿起架子来要嫁妆!

苏氏狠狠吐出一口气:“竟好意思说出口,公中统共就拿了两千两过来,还想要黄杨梨花木,做梦呢。”

小丫头收拾了碎片上过新茶,李嬷嬷捧在手里吹凉递过去:“也是奶奶太好性了,让个姨娘养的爬得这样高。”

“哪里是我愿意捧着她,若不是家里来了信一应交托给我,我才不揽这事儿呢。”苏氏抿了口茶:“爷交代了要好好办,家里却只出了这点子钱,难道还要我贴补她不成。”

“说到这个,我也有些纳闷,怎么也是给亲王做侧福晋,怎的老夫人就给这么些。”李嬷嬷接了小丫头递过的手巾给苏氏擦手:“莫不是,家里并不待见这个姑娘?”

苏氏嫁进来时间虽然不短,大多都是呆在京里的,老家没回去过几回,偶尔见到这位小姑,也是在婆母面前,钗环袄裙并不比嫡出的差多少,似乎待她不错的样子,如今一看满不是那么回事儿。

“怪不得她在京里呆了那么些时候,家里竟然没人过问。”她眉头一开,脸上泛出笑意:“今儿就派了人去量房,宜早不宜迟,嬷嬷你跟着一块去,瞧瞧雍亲王府是个什么章程,若是能见着雍王福晋,为我告个恼。”

婆母已经摆明了不待见这个小姑,若是夫家也不拿她当回事儿,看她还有什么脸好意思跟自己要这个要那个。

李嬷嬷领命去了,回来的时候一脸倦意,茶都顾不上先喝一口就往苏氏的院里赶,在夹道里碰到含蕊,只作没听见她的声儿,快步进正房,苏氏一见她就问题:“可见着四福晋的面了?”

李嬷嬷老脸一红:“奴才在门上等了会子,就由着管事嬷嬷领路往园子里去,雍王福晋倒是派了个丫头过来,看着穿戴也不是一等的。”

苏氏知道这里头恐怕也有自己行事不周的缘故,对方这样怠慢虽是打了年家的脸,但说好听了是她小姑,说难听点不过是姨娘养活的,犯不着为她去争那一口气:“那是怎么安排的?你瞧那屋子如何?”

李嬷嬷撇了撇嘴角:“屋子倒是新粉过的,窗子也刚上过漆,栏杆砖瓦都是整过的,整个王府都是刚修葺过的,哪儿都透着新。”

“那就是瞧不出了。”苏氏拧了拧眉头。

李嬷嬷却笑了:“屋子虽是好的,地方却偏得很,奴才跟着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丁点儿大一个小院子,空落落的别说花树,连草也少见,领奴才进去的那个丫头还说,这是雍亲王亲自吩咐下来的。”

苏氏当即把案一拍说:“既然院子这样小,想也摆不下多少东西,春燕拿着册子,咱们往姑娘屋子里走一遭,她既不知道京城的市价,我总该给她说一说。”

“奶奶很该这样,平日惯得她不知道门往那面开了,哪家的庶出姑娘敢跟嫡媳挑三拣四。”李嬷嬷在前头引着,丫头们在苏氏身边排了一串,彼此交换几个眼色,平日里虽然嘴上亲热,其实心底都没拿年氏当回事儿。

年氏正坐在玻璃灯罩边上,手边放着丝线篮子,拿着绣绷给胤禛绣扇套,一面描着花样子一面甜蜜蜜的算着出门的日子,再不久她就又能跟四郎在一起了。

这扇套得洞房之后第二天早上给他挂上,上头得打得同心方胜的结子才好。想着低头一笑,梨花白的“海”,全文字手打一张粉脸,纤细的影子投在窗上更显窈窕。

才下针就听见苏氏进来的声音,放下针微微一笑站起来引座:“嫂嫂这会子怎么有空过来?扫雪,快烹了茶来。”

苏氏扯了扯面皮坐到了绣榻上,还没开口,就见女儿从内室里奔到她身边:“娘,你怎么来了?”

苏氏皱了皱眉头,拿眼睛狠狠扫了眼女儿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站着的春燕:“娘同你姑姑有话说,□燕抱了你回去。”

“大姐儿快来,今儿新摆了盆石榴盆景,结了红彤彤的果子,大姐儿想不想去瞧一瞧?”春燕笑着走过来抱女孩儿起来,不防她出力挣扎,差一点往后倒,还是李嬷嬷上前托了一把才抱住了,两个人把孩子往外带。

苏氏原来还颇多顾及,既然家里跟雍王府都摆明了不待见年氏,她也不须再跟她客气,当着面把她那本帐好好理一理。

“我原同陈嬷嬷说你没几日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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