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此次一共出行了四辆马车,其实这一直是张芸娘羡慕的,在边关的时候也没有想过马匹是如此珍惜,到了京城才发现小老百姓弄辆牛车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马作为战斗工具,牛作为劳动工具,都被赋予了一层十分神圣的色彩。没有官职是不能坐马车的。张家虽然起复了,但是张贞修并没有功名,而他这一代,五个有官职的哥哥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即使现在活着也找不到人影了。唯一没有被波及的老六,自从当时消失之后就再没有消息。而让人称奇的是,这些时日以来,跟张家来往的只大学士就有两个,张芸娘不知道是这个时代大学士不值钱还是他们的交际面广。但是平时云树骑的也是踏雪乌锥,今天这四辆马车虽不是什么好马,但是一个个喂得也是膘肥体壮,斗志昂扬。
四辆马车,林氏自己一辆,二小姐和三小姐一辆,两位姨娘和琦缎一辆,张芸娘和云树一辆,但是出门不一会,云树吃光了车上的点心,就吵着骑马,好在他的踏雪乌锥也跟着来了。张芸娘透过车窗,看着朝气蓬勃的少年一身绣有云纹的银色云锦,一头青丝随风飘起,骑着踏雪乌锥,迎着风飞舞,配上出众的外貌,张芸娘怎么看着怎么喜欢,有一种想要逢人便说这是我弟弟的冲动。
阳光明媚,绿草茵茵,若是再来个哪家的小姐。。。。。。张芸娘看着看着就开始意想起来。可是现实往往会给理想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张云树打马踏歌,他并未遇到那命中注定的姻缘,可是那匹踏雪乌锥却屁颠屁颠的不听召唤跟上了旁边车队的一匹白马。张芸娘将窗帘撂下,心想真是一匹色马。不想看下去,可是云树的声音却透过车窗传了进来。
“姐,给拿盒点心,遇到熟人了。”云树撩开车上的挡帘,探头进来。
“给你。骑马小心点。”张芸娘柔柔的说道。出门在外总要给弟弟面子,毕竟是少年,姐姐也要坐脸。
“谢了。姐。”云树挤了挤眼睛,小声说了句。
“杨二,走,今个算你有口福这可是我姐亲手做的。让你见识见识。”云树爽朗的声音响起来,让整个车队都充满朝气。
“是令姐做得?”外边的声音有些熟悉。
“可不是,让你尝尝我姐的手艺,就知道我吹没吹牛。”
“知道了,知道了。”
“说什么呢,你们两个小家伙。”又一个新的声音加入。
“杨大哥,史大哥。”云树的声音爽朗的响起。张芸娘稍微掀开车帘远远的看到是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均是一身青袍。只有之前和云树说话的少年一身绯色的蜀锦。显得格格不入。看样子那两人和云树一般都是举人功名。只有绯色少年没有功名在身。明朝文人的衣服是很有意思的,单单从一个人的衣服就能看出许多的内容。就像是生员穿着襴衫,带儒巾;而举人则是大帽,圆领青袍;最为好看的要数进士的衣服。有专有的进士巾,穿得是深色拦罗袍,这些衣服都有特定的规制,就像是云树穿得银白色袍子虽然是改良版,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穿得,平时没有功名的文人则多穿道袍和行衣。这项伟大的发明据说就是朱元璋他老人家想出来的。
一路平平安安并没有意外发生,当然如果忽略掉云树那头好色的踏雪乌锥的诡异行为。到了西山上,来往的人们络绎不绝,但是张府众人跟在左家后边所以一路上也算是畅通无阻。
到了大雄宝殿又是一番的焚香许愿。张芸娘前世是北方人,对于宗教的信仰一直属于尊重但是不信仰的一类。看着别人都拜拜,她也依样画葫芦的拜了拜,随后紧紧跟在林氏身后。
古代的寺庙虽然烟火鼎盛,寄托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无限期望。但是没有高科技电灯的基础之上,也少了些金碧辉煌的感觉,以前看电视中,总是说重塑金身,但是这个时代真能做到的寥寥无几,而且真正的金粉远没有后世化学作用产生的丙烯颜料所能产生的光芒多。
“张夫人在这里呀,真是巧呀!”一位妇人爽朗的笑声传来,看她的样子,年岁要比林氏大上许多。
“杨夫人,好巧呀!杨婶婶,一直想去看您,没想到在这碰到了,看您这身体看着也就五十多岁,想问您一句是不是自己上的山呀?”林氏笑到,与其中年长的妇人打招呼。
“你这泼猴,都当了外祖母的人了,还是如此顽皮。哪日来我府上,少不得收拾你!”老妇人装作生气,但是满脸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的。众人又寒暄了一阵,双方小辈也都纷纷见礼。张芸娘依照琦绫的模样也叫了声杨祖母。
“咦,太奶奶,那位姐姐为什么挡着脸呀?”一声童稚的声音响起,让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张芸娘脸上遮了块纱巾,这件事在张家从来没有人提及,就像是禁区一样。
“小姐别乱说。”一个奶娘模样的人劝诱着。可是这声音却寂静的格外突兀。
“因为姐姐脸上有伤,包起来才好得快呀!”张芸娘笑了笑,对着小女孩说道。她这张脸上的伤没少被人开玩笑,在辽东时被人起的外号更是数不胜数,又怎会在意一个小女孩的话呢!
“哈哈,这是五丫头吧?早就听说张府五小姐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出众。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就是个稳重的。”杨夫人随即转移了话题,张芸娘心想这杨夫人也真能胡诌好像是自己很出名的样子。
“夫人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