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听印常青说到这里,满意地笑了。其实法律上的公平正义本来涵盖两个方面:一是程序正义,二是实体正义。换一句话说就叫做办案的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虽然有人说没有程序的公正就不能保证实体的公正,但案子在法律上公正并不等于实现了实体上的公平,这是一个纠结的法律难题,也是社会上对司法公正颇有微词的原因。张建军虽然不懂这法律上的道理,但听了印常青对他一系列疑问的解答,知道印常青钻的就是法律程序上的空子。所以他笑笑之后说:“在外人看来如此神秘的官司,原来如此简单,正应了一句俗话,江湖一张纸,戳破不值半文钱。既然法律上没有障碍,法院有办法选择,法官的选择也不难,那一切都可以掌控。”至于印常青运作的路子,印常青不说,张建军也不会傻问。
张建军没有了疑问,这才下定决心,立即通知财务,把账上仅有的200万转到了印常青的账上。印常青拿到活动经费,立即开始运作。
张建军真的没有想到,严肃而神圣的法律在印常青手里就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魔方。马波起诉自己,余水清一纸裁定将刚刚到账的银行贷款划到了马波的账上,接着银行起诉自己和屈楚生,临港中院执行拍卖了屈楚生的四十亩地皮。屈楚生再起诉自己,因为自己没有执行能力而中止执行。三次被告当下来,屈楚生的四千多万躺在马波的账上稳如泰山,张建军自然对印常青敬若神明,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在印常青与张建军,本来就是因为缺钱才策划了这起案子。但因屈楚生纠缠不休,官司不停,所以印常青也不敢动马波账上的钱。在将近两年之中,两人都是守着马波账上的这个金饭碗叫化。但近来到,两人看到屈楚生走完了诉讼程序,偃旗息鼓,又都要钱要得急,所以两人都打上了这笔钱的主意。
印常青要钱要得急,是因为于振亚最近又看上了一款保时捷的跑车,想换掉那辆萨博9-3敞篷跑车,带印常青在4s店看了几次车,又是撒娇又是赌气,几次催他付款。所以印常青昨天硬着头皮专门找张建军,准备以借的名义从马波账上提出200万应急。
不说印常青因为缺钱想提这笔钱,张建军其实比印常青更要钱救急。新凤服装厂仅有的200万流动资金都投入了屈楚生的案子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了流动资金。张建军厂里用钱,多靠张北江带着“飞豹帮”小兄弟强行挤占张村街的砂石市场,张建军自己用钱,反倒要靠老婆李文丽朋宾健身馆的生意,所以这两年,张建军自己都感到日子过得太过憋屈。
半年之前,张建军看屈楚生的官司也打完了,提出要动这笔钱。谁知印常青却说:“风暴来临之前都会有片刻的宁静,越是这种宁静的时候,我们越不能轻举妄动。屈楚生吃了这个哑巴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是临澳的人大代表,有着官方的护身符,并非一介草民,再加上他家大业大,砸得起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不定会通过人大干预案件,也有可能找到哪个不知深浅的水货律师来淌这趟浑水。钱放在马波那里他吃不进去,万一有什么变数,我们也多一条退路。”
为此,张建军还认为印常青太过谨慎,笑他人太慎则无智,但印常青不同意,他也不敢霸蛮。
近来,张建军手下的两个兄弟,犯事之后安排在澳城躲消的宋可以和万福已经打了几次要钱的电话,张建军手头上已经没有多少现钱,所以迟迟没有给两人打钱。虽然五十万对张建军来说也不是个大数目,但现在他根本就拿不出这笔钱来,无论是健身馆还是张北江那里,一时也凑不了这么多。因为印常青没有松口,张建军也不敢动马波账上的钱。
印常青和张建军是在朋宾健身馆见的面。张建军听印常青要从马波账上先借二百万,心里一喜。因为他知道,定远集团的案子已经风平浪静,这笔钱可以动用了。
张建军虽然是个混社会出身的莽夫,但他知道自己无论是玩白道还是黑道,绝对不是印常青的对手,因怕印常青对他起疑心,所以他打给永丰布料厂厂长马波的这个电话是当着印常青的面打的。马波与张建军通话的过程中也与印常青通了话,但结果马波却以自己正在外面出差要一个星期才得回来为由,说要等他回来再办提款手续。
按照三人当初的约定,马波付款的条件只有一个,这就是印常青和张建军同时到场。那现在马波真的在出差吗?没有。
既然马波没有出差,为什么要找理由不同意付款?
原来马波当初听了印常青的话,这事一直没有和老婆谢道菊说。但马波不说,谢雏芳却无意之中对姐姐谢道菊说了。谢道菊一听就知道这笔躺在账上的巨款是祸不是福,立即逼问马波。马波不得已,才说了这笔钱的来龙去脉。
谢道菊听说了马波与张建军打官司的过程之后冷笑道:“你别以为你收了58万货款,还有5万利息你就能。这个案子,一看就是印律师和张建军做的一个圈套,套的就是定远集团屈总四十亩地的钱。从法律上说,这就是个诉讼诈骗,将来案子翻船,你就是诈骗的共犯,你不仅现在收的63万保不住,说不定还要搭进去好多个63万,还要坐穿牢底。你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实际上你一直坐在一个火药桶上,随时都可能爆炸。你这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谢道菊说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