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6芜菱的声音太冷浸,还是这事情直言过于残酷。
贾氏怔住,怔怔看着她,许久眼泪徐徐而下。
6芜菱倒也是觉得有些怆然,只不过这样的事情,不认清事实实在不是好事。
她回想起自己当初,作为官奴尴尬地在罗暮雪家中待着,不知道生死孰是,不知道何去何从,她甚至不敢想如果一直是官奴,被罗暮雪当成一个以色事人的姬妾之流,连生死都不能自主……因为一旦去想,她会抵抗自己求生的本能,而宁可立时了结自己。
不知道,贾氏和霖哥儿是什么心情?]
如果风姿毓秀的霖哥儿即使有一天长大,长成一个好男人,也只能为奴仆,甚至连他的子女也只能为奴……他会怎么办?
宁可死还是屈辱地活着,尽量活得好一些?
许妈妈在旁边唏嘘,递上帕子给贾氏拭泪。
贾氏低头默想了片刻,开口道:“若是如此,也是他的命罢了,做娘的,谁不希望自己家孩子能过得好点,顺利点……”声音有些嘶哑,神色呆然道:“若是一辈子为奴,自然是希望他能托庇于你们,至少不被人欺凌。他断文识字,做个账房,管事,总是能胜任的。我知道我没这个脸求你……你不看我,看在姐弟情份上,将他留下来,看他读几年书,跟着他姐夫后头见见事,若是看他将来性情才干堪用,你们就留下他用用,若是不堪用,依旧打发回去跟着我,我们也绝无怨言。”
6芜菱沉吟。
她确实没必要帮助贾氏,但是霖哥儿与她,还是有几分姐弟情谊的……
贾氏殷切又不安地看着她,心里后悔当初行事太过恣意,不知道给自己结些善缘。旦夕祸福,谁能先知?
“菱丫头……”贾氏颤声道:“我没脸求你,你倘能看顾霖哥儿,若是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也不惜我这条老命……”满眼央求地看她。
6芜菱想了想道:“霖哥儿的事情,我会和他姐夫商量,尽量好好培养他。但是咱们家的旧案,证据确凿,想要平案子,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想求特赦,也是要立下大功,因缘际会……总之,希望实在不大。”
贾氏已经惊喜道:“不强求,菱姐儿,我们不强求……多谢你了。”
6芜菱沉吟片刻说:“您也知道我们今日将6芜荷和她姨娘赎了出来,芜荷那样,也没法子,只好我们费事给她找个婚事,青姨娘却不该我们来安排,正好您来了,不如您把她领走,她作为妾室,伺候您也是理所当然。”
贾氏眼睛一亮,又微笑道:“菱姐儿说的是,没有出嫁的姑奶奶管父亲的旧妾的道理,只管把她交给我就是。”
又迟疑道:“不知道给荷丫头找了什么婚事。”
6芜菱心里略一犹豫,道:“她经过这些,名声已经不堪,能如何呢?做正妻是不成了。”
贾氏心里便自动补充,心想6芜菱肯定是为了罗暮雪的仕途,利用6芜荷的美色,去送给谁做姬妾了。
贾氏也不是不挂心不心疼她家桂姐儿,只是女儿和儿子毕竟不一样,而且6芜菱对霖哥儿还是有好感,对桂姐儿却是没有。
若是翻不了案了,6芜菱能去求得特赦,也只能求一人罢了,这个机会,肯定要给霖哥儿,霖哥儿出息了,桂姐儿也能有所依靠。
她若是做一辈子官奴,只能是给人做妾,可她这样的性子,又怎能做得了妾?自己又怎么舍得让她做妾?
若是想嫁作平头夫妻,只能找个管事之类的奴仆,自己的桂姐儿又怎能给下人糟蹋?
连贾氏自己,都宁可6芜桂一辈子不嫁人,待在自己身边,所以,也就不为此求6芜菱。
6芜菱既然辛苦做了人情,自然不愿意完全一副冷脸来白做人情,又问问贾氏目前情况可好。
贾氏目光黯然:“我们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拖着一条残命罢了,要说吃穿,倒是不缺,旁的也不敢多想。”
6芜菱道:“无病无灾,不缺衣少食,已是万幸。”
贾氏点头称是。
贾氏随后让许妈妈去把霖哥儿找来,叫他给姐姐磕头,霖哥儿不知为何,却还是乖乖听话磕了头。
贾氏道:“霖哥儿本是你父亲在时起的小名,你父亲当时拿不定主意要取什么字做大名,因老来得子,便叫做霖了,如今你父亲不在了,要让他再来起名亦不可得,是以我做主,就以此为大名,他这一辈6家行云,所以大名就叫6云霖。至于字,回头请他姐夫给取一个罢。”
又吩咐霖哥儿道:“从今后就在姐姐家寄住,别把自己当来享福的舅爷,手脚要勤快,跟着你姐夫,谨慎行事,多学多问。”
霖哥儿惊讶,道:“母亲,为何?”申请一变,抱住贾氏腿道:“母亲,可是又有变故?”神色十分焦虑。
贾氏既心疼又安慰,爱恋万分抚摩他头顶道:“痴儿!没什么变故,为了你的前程,在你姐姐家读书,跟你姐夫学做事……若不放心母亲,每月可回去一次看看。”
霖哥儿怕母亲骗他,又眼巴巴看着6芜菱。
6芜菱自小失母,最容易对这样母子情深的场面内心羡慕感慨,看到他看自己,便点了点头。
霖哥儿这才放心,起身走到6芜菱面前,又深深作了个揖,“只是太烦劳姐姐了。”
6芜菱深目注视他:“只你知道珍惜,莫要辜负我的用心便好。”
霖哥儿再次深深一揖:“二姐尽管放心,弟弟不是不知好歹之徒。”
贾氏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