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气氛冷漠。
少顷,来到浔阳渡码头,接到了洛阳使者们,寒暄客气一阵,众人调头,带着使者们,轻车熟路的去往修水坊的浔阳王府。
王冷然与宫人搭话,热情熟络。
元怀民夹马上前,找沉默的欧阳戎说话,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元怀民不时伸一下咸猪手,摸一摸冬梅。
欧阳戎嘴角抽搐。
隐隐听到一些前方宫人对王冷然的夸赞,元怀民转头,手挡嘴巴,悄悄道:
“良翰兄啊,王大人可真爱出风头,平日江州大堂不见他人影一个,宫人一来,他最先穿戴整齐,反而骂咱们磨蹭懒散起来。”
欧阳戎点点头,随意看了眼骑在高头大马上、十分爱出风头的王大刺史背影。
宰了这碍事的老家伙如何?
用他做仪式祭品,晋升八品!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念头。
“良翰兄,你怎么了?眼睁这么大,进沙子了?”
“没,没事。”
欧阳戎摇了摇头,从前方夸夸其谈的某道背影上,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很快,迎送完洛阳宫人。
除了准备晚上设宴款待使者的王冷然外,众人退散。
欧阳戎对拍宫人马屁不感兴趣,到点下值,返回了槐叶巷宅邸。
一回到家,他立马找借口应付了甄氏、叶薇睐的黏人关怀,回到饮冰斋,反身关紧书房大门。
欧阳戎先走去书架前,取下一迭书,取出后面被这迭书遮挡的狭长木匣,还有里面一只静静摆放的檀木丹盒。
欧阳戎抱着两物,回到书桌前落座,将它们放置桌上。
他两手交叉,手背撑着下巴,低垂的眼眸浮现一丝思索之色。
摘了王冷然,拿他当作祭品仪式,不是不行。
相反,还挺合适,除去一个祸害。
而且王冷然目前看,并没有灵气修为,至于身边有没有卫氏的练气士保护,目前暂未发现蛛丝马迹。
王冷然又是一州刺史,听说还是北方某个混得不错的士族郡望出身,当然,并不是五姓七望的级别。
总之,身份符合。
晋升仪式的成功率不小。
反正欧阳戎良心这关,是百分百过得去的。
只有一个问题。
会不会打草惊蛇,风险太大。
因为仪式需要,欧阳戎得当众布剑,斩杀祭品。
当众斩下一位上州刺史的头颅啊。
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
涉及朝廷脸面,定然彻查到底。
谢令姜曾随口诫告过,千万不要低估朝廷练气士的力量。
欧阳戎曾经的记忆里,神都大理寺内,有专门处理练气士事件的司部,汇聚天下最顶级的侦案高人,能借调宫廷内的阴阳家望气士辅助。
太平年代,敢杀朝廷的刺史大吏,世内外的练气士都得掂量一下。
欧阳戎微微挑眉。
所以,难道要去与他们过过招?
况且,王冷然作为卫氏的人,若被他杀,会不会激怒卫氏,换一个更难对付的过来。
一时间,他千头万绪。
欧阳戎目光投向桌上,那一枚藏有鼎剑的墨家剑匣,那一只装有“墨蛟”丹药的檀木盒。
布剑斩杀王冷然,简单。
哪怕他身边有练气士保护,只要不超过六品,皆拦不住“匠作”所向披靡的剑锋。
毕竟,哪里有千日防贼……防执剑人的道理?
可这老贼一死,牵动的干系太大。
甚至卫氏女帝都可能亲自彻查。
哪怕狄夫子帮忙,也难压此事。
另外,还一点需要考虑,当众宰杀了王冷然,鼎剑总要现身吧?
岂不是向全天下宣告,浔阳城内,有一口鼎剑与一位执剑人?
其实此事,难就难在仪式需要“万众瞩目”这件事上。
若能悄悄杀人,从小到大常看社会与法律频道的某人,毁尸灭迹的法子多得很……
难道要像处理卫少玄之事一样,隐隐转嫁给云梦剑泽?
毕竟这么大的锅,只有这种屹立千年的隐世上宗才能接得下。
但……会不会不太好呢?
没有啥仇怨的,连续干这种损人利己之事,有点缺德。
虽然小木鱼它一动不动,大概率不会扣功德,但欧阳戎的良心会小小的谴责下自己。
再说了,当初老铸剑师本是想将“匠作”与阿青,一起交送云梦剑泽,遵循莲塔之盟。
欧阳戎的出现阴差阳错打乱了计划,算是截胡。
且说起来,那位叫雪中烛的大女君,当初从天而降小孤山、制造混乱,算间接救他一命的。
欧阳戎微微皱眉。
“先待定,得计划周密,不可莽撞行事,找一条退路先。
“而且最好别惹那些云梦女修吧,甩的锅太多,万一被她们逮到了怎么办?岂不把要我追到天涯海角,千刀万剐。
“目前看来,雪中烛作为天下剑道魁首,天赋修为都太过离谱,站着不动,让目前的我随意布剑,即使耗光不平气,可能都不够摸到她的裙摆……”
欧阳戎呢喃点头。
桌旁窗外,夜色深沉。
屋内,漆黑。
忽有澄蓝剑光自木匣缝隙,肆意倾泻而出。
桌前,俊朗青年凝视正前方。
一道“弧”在桌上悬浮。
一人一剑,寂静无声。
……
翌日,夜。
饮冰斋主屋内,一身纯白里衣、似要就寝的欧阳戎转头,看了一眼睡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