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嗔怪道:
“十七娘真是的,你师兄在此,怎么也不与妾身说一声,和个没事人一样。差点怠慢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谢氏无礼。”
众人视线下,谢雪娥歉意的看了眼欧阳戎,再度转头,语气训斥身后伶俐丫鬟:
“伱们怎么做事的,欧阳公子算是十七娘的同门师兄,怎么安排在这桌,应该坐在前面白鹿洞书院同门那桌才对。
“而且欧阳公子清名传天下,再怎么也位居江南名士之列,更该前坐,与王大人、思慧大师这些江州东道主们一桌,你们怎么胡乱安排的。”
“是是是,夫人说得对,是奴婢之错,疏忽大意,忙昏了头,忘记核对,怠慢了贵客,夫人,小姐,请恕罪。”
伶俐丫鬟跪地趴伏,欲泣泫然的求饶。
谢雪娥冷脸。
欧阳戎突然出声:
“是在下散漫,匆忙赴宴,未报全名,也忘记知会师妹,自己会来,夫人勿怪下人,她们也不容易。”
谢雪娥侧目看了看他的平静表情,转瞬笑容回到脸上,轻柔点头:
“欧阳公子不愧如此正名,这般体贴大量,妾身惭愧。”
欧阳戎摇摇头:“是在下惭愧才对,打扰师妹的生辰晚宴。”
谢雪娥看了眼轻咬下唇的谢令姜:
“无妨,你们这些做师兄的能来赴宴,十七娘肯定开心,对不对,十七娘?”
“嗯。”
谢令姜抬眸,飞快看了眼欧阳戎,又转向周围众人,螓首轻点:
“今日你们能来,我很开心。”
谢雪娥笑颜灿烂,低头朝伶俐丫鬟吩咐了几句:
“起来,快去给欧阳公子安排上座,不可再怠慢。”
说完,不再看欧阳戎,她牵起谢令姜的手,转身走向下一桌。
“走吧,十七娘,还有其它客人等着呢,不可失了礼数。”
“嗯。”
谢氏姑侄二女,带着一对丫鬟,走向后方的桌子。
因为欧阳戎所在的这张桌子在大厅内较为靠后,距离万众瞩目的前台比较远,
所以刚刚谢雪娥与欧阳戎的那一番对话,并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但这种规格素质的晚宴,众人谈话声较小,场上比较安静,
谢雪娥与今夜小寿星谢令姜在此桌又停留的较久,还是引起了半座大厅客人们注意的,目光皆好奇落在了欧阳戎的身上,
有些听闻过欧阳良翰之名的勋贵们,对他或关注打量,或举杯礼貌示意。
燕六郎身边的李衡亦是惊讶的看向他:
“阁下就是欧阳良翰?你还是谢小娘子的大师兄?”
欧阳戎点头,还不等态度热情起来的李衡多问,伶俐丫鬟小步赶来,恭敬请欧阳戎去往前排落就坐。
于是,某人丢下了吃的差不多的桌子,起身……
这是一张靠前的餐桌,距离谢雪娥、谢令姜的主桌,仅间隔一张贵客桌,能听见那儿的聊天。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桌的佳肴还剩很多,没什么人下筷,嗯,也没有燕六郎那小子暗抢。
欧阳戎满意落座,转头一看,老上司王冷然、还有一位似乎名叫思慧大师的黑衣僧人也在。
王冷然一脸和善:“欧阳大人也来啦?这些日子辛苦了,饿瘦了都,欧阳大人多吃点。”
“好。”
欧阳戎点头下筷,率先夹的就是王冷然面前的一盘红烧鲫鱼。
“……”王冷然。
思慧大师朝欧阳戎微微一笑。
他也回了个笑容。
约摸一炷香后,谢雪娥、谢令姜喝完一圈寿酒,返回主桌。
主人家归位,前排几桌顿时热闹起来。
欧阳戎却专注干饭,不太理会要众人议论的话题。
只隐隐听见,主桌那边,好像有一些与他年龄差不多大的青年才俊,陆续起身,为小师妹庆祝寿辰。
有来自世交琅琊王氏的嫡系公子,有洪州刺史家的大公子,甚至还有一位分封江南某州的离氏宗王第三子……身份个顶个的显赫。
这些青年才俊们无一例外,皆取出一份重磅寿礼赠送,有兽首玛瑙杯、有来自南海的玳瑁,还有比黄金还贵的龙涎香。
确实豪横。
欧阳戎点头认可。
不过这些都与他没关系,他送的礼物,走的是大多数正常客人的流程,已在进门前,交给前台的丫鬟们……可以坦荡进来吃席了。
主桌处,谢雪娥目光满意,巧笑嫣然,向谢令姜介绍这些青年才俊们。
好吧,又是姑姑给侄女相亲的经典环节……
不远处的欧阳戎将这些尽收眼底,他夹菜的筷子愈发熟练,低调输出。
什么,让他也去表现表现?写一首绝世的生辰词震惊四座什么的。
欧阳戎摇摇头。
若他喜欢干这事,这些日子为何要离浔阳城的名士圈子那么远?
与其像小道消息说的那样,浔阳名士圈子孤立了他,不如说是他孤立漠视了浔阳名士们。
他没忘,自己来浔阳城是干什么的。
浔阳王府的那家人也没忘,所以今日未到。
那……小师妹呢。
欧阳戎的余光看见,不远处主桌前的谢令姜坐姿端正,在姑姑谢雪娥面前,她俏脸认真,似在倾听那些年轻俊杰们的谈笑风生。
欧阳戎还注意到,谢令姜身前的瓷碗银筷,几乎未动。
没夹过菜。
他默默看了眼满桌的美味菜肴,以前在梅林小院,如果能有这么丰盛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