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轻唤,楚珩溪停下了脚步,看向眼前的宫娥。沾染了血迹的薄纱覆于脸上,一双灵动的眼满是惊讶。看到她的模样,楚珩溪略一回想,便怔在了原地。
是她!竟是她在此!入宫时明明娇艳如花,眼前这蒙了血纱的狼狈模样,又该作何解释?
一侧的阿江看向屿筝,片刻之后,便惊讶叫道:“你不是林中那个……”说到这儿,阿江急急敛声,宫闱之中,耳目遍布,随意说出的一句话不知何时就会被听了去,成了把柄。
看到阿江,屿筝急忙上前,拽了阿江的衣袖道:“青兰呢?青兰姑姑如何了?”
这些时日,青兰的伤始终是屿筝最挂牵的事,可在深宫中,她得不到一丝消息,只能暗自焦虑。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阿江,自然是急于问个清楚明白。
阿江被屿筝焦灼的模样吓到,只结结巴巴应道:“不……不碍事……一早就有人从医馆接走她了……还有……还有那个贴身丫鬟……也……也一并回去了……”阿江说完,便急急从屿筝手里抽了衣袖,躲到了楚珩溪身后,脸上一片红晕径直蔓延到了脖颈。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阿江这样说,屿筝才松了一口气,心知定是哥哥去了医馆,如此一来,她便安心不少,只欠身道:“多些王爷出手相助”
楚珩溪看着眼前的女子或急促或释然,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身处境的尴尬,他不免忍不住开口问道:“入宫那日,分明是交代过孙公公,为何你会是这般模样……”
屿筝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脸上的伤,亦回过神,明晰眼前男子的身份,她只得微微垂首道:“奴婢多谢王爷照拂,只是命定如此,分毫不由人……”
“命定如此……”楚珩溪反复低喃着这句话,心中一片怅然。若如她所说,难道淳佳也是命定如此吗?望向锦香殿的方向,楚珩溪只觉得眼眶发烫。
缓缓收回视线,看向屿筝,楚珩溪轻声落下一语:“本王当日送你入宫,绝非想到会是这般模样……”
屿筝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眼中泛出的愁绪,一如上京街道醉酒时的迷蒙模样。屿筝只觉得自己的心因为他紧蹙的眉头而微微疼痛起来,她很想说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只成了一句浅淡的:“奴婢知道……”
楚珩溪看着她,半晌不做言语,片刻后,只低声对阿江道:“回去吧……”
阿江应着,便点头向屿筝示意,随即跟着王爷转身离开。
目送着楚珩溪脚步钝重的离去,屿筝的心中仿佛落着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拓跋阑也罢,眼前的王爷也罢,到底还有多少谎言,等着她一一撞破?又到底还有多少意料之外的事,缓缓朝着她逼近。
屿筝叹了一口气,便缓缓朝前行去。可没走多远,她忽然吃惊转身,王爷!锦香殿!还有上京街上的蝴蝶钗!回响起方才阿江拦阻的话语,屿筝不免心中惊颤:难道雪儿姐姐和王爷之间……
她不敢再想,握着食盒提手的指骨渐渐发白。脚步仓促地朝着司药处行去……
耽搁许久才回到司药处,屿筝自知躲不过郁司药的责骂。于是顾不得院中宫娥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便径直到郁司药处请罪。
郁司药正在屋内誊写药方,见屿筝入内,只轻然瞥了一眼,便道:“人还没回到司药处,可这在御花园被蓉嫔娘娘赏了一顿耳光的事却先传回来了……”
屿筝默不作声,只等着郁司药的训斥。不料,郁司药搁下手中的笔,轻声道:“怎么?难道没什么想说的?”
见屿筝依旧沉默,郁司药款款起身,走向她,伸手取下覆在她脸上的轻纱,便察觉到留在脸颊上的药痕,然而她却不动声色地轻叹:“肿的厉害,看来那宫女下手不轻……”
郁司药转身从屉匣中取出一个药膏递给屿筝:“你倒是个明白人,在这宫里,置身何位,便该知所行之事。既为宫婢,所受的委屈便算不得委屈……”
屿筝欠身:“谢郁司药教诲……”
“这药好生用了……”郁司药嘱咐她,便离开了屋子。
“是……”屿筝应着,暗自庆幸没有被郁司药责骂,却不知此时的紫宸殿中,却已有人将她与王爷偶遇一事告诉了皇上。
楚珩沐冷笑着将手中的折子掷于案上,不过适才在朝上封了楚珩溪为忠亲王,又赐了封地。可也没有命他一时半刻便离开上京,不曾想他竟这般难舍难弃,心急如焚。连避人耳目都抛在脑后,只一心往锦香殿去。楚珩溪当真是丝毫不掩饰对淳佳的爱慕之情。
楚珩沐重重一拳击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一侧的谨德急忙上前收拾了茶盏,低声道:“皇上息怒……”
“息怒……”楚珩沐倒还真不知该如何息怒。三弟边塞归来,朝中为他请功的折子接连不断。而楚珩沐更加相信,今日之后的奏折定会有增无减。
一如今日在朝堂上众臣的奏禀:昌周虽显安定,云胡拓跋雄却蠢蠢而动,若是此时让三王爷动身前往封地,只怕若是到了用人之际,反而延误了时机。
楚珩沐知道,此时多地的藩王亦是有所动作,他们大多受先帝亲封,或多或少能与太后扯上关系。楚珩溪已然离京三年,太后又怎会让他再一次远离上京
想到这里,楚珩沐不由皱紧了眉头。谨德奉上一盏新沏好的茶,便听得皇上沉声问道:“三王爷在御花园遇到了白屿筝,继而便折返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