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孙担看着安言的目光又惊又惧,倒不再是轻视了。曾经,他也想过要是孩子一直生不出来,那么将肚子剖开会如何。可惜因为世俗所限制,那个近乎疯狂的想法,永远也只能停留在心中的角落里。而此时此刻,却是被一个女子这般提出来。她的神色那么的认真,她的眼睛那么的明亮,那般神色,近乎虔诚,让人想要信服。
此刻孙担有种疯狂的念头,也许真的能够成功的。若是真的能够成功的话,那么造福的人将不计其数。因为心中冒出的这个想法,孙担的眼眸也显得有些炽热有些疯狂的看着安言。
此刻安言只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等待着秦子衿的回答。若是他点头,那么她就会竭尽所能的去救人。若是他不肯,那么她也只能黯然退下。终究,有些事情只她坚持是不够的。
秦子衿只觉得那一瞬间,心里的煎熬痛苦得仿佛被烈火烹制一般。那一瞬间,绵长得好像已经过去几千年一般。他终于出声道:“你动手吧。”
声音寂寥而无力,那一刻的语调,仿佛是已经活了无数年的暮年之人。
那般声音,那般语调,一瞬间感染了房间中所有的人。很多丫环都悄然伸手掩面,悄悄的擦着眼泪。而安言也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心中的巨大冲击。那种充满绝望,却又不得不做出的最痛苦的决定。
那一刻,安言想起了曾今的自己。当那些人扣着自己,必须要救活床上的人,才放自己回去救治奶奶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心情?明明知道奶奶的时间等不了,却是依然要悲哀的去救治。最后,回去的时候,只有那刺目的苍白。
此刻,秦子衿也大概就是如此吧?明明觉得不可能,却是又疯狂的去期待着。
此刻,安言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能够留住这一家人的幸福。
秦子衿颓然放开了钳制安言的手,苏三退到一旁,安言认真的看了秦子衿一眼,然后就朝着床边走去。她每一步都走得坚定,眼眸始终坚定。
而秦子衿,孙担,苏三等人则是再次退出房间,此时房间里只留下丫环了。
那些丫环面面相觑,眼中带着惊骇。
那个女人,马上就要用她手上的那把刀去剖开世子妃的肚子吗?这要是在以前,她们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此刻这一幕发生在眼前,她们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害怕。此刻,她们心中也是祈祷着,希望能够有奇迹发生。
安言先是身后,一边给床上的人把脉,一边快速的道:“立刻去准备银针和丝线,并且要用沸水煮过。并且立刻去找一头羊来,还有让孙担先生进来一下。”
安言的话传过来的时候,大家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安言立刻厉眼瞪过去,那些丫环瞬间回过神来,立刻冲出去准备安言需要的东西了。
而紧接着孙担也是进来了,孙担的眼睛亮得不像话。安言对着孙担招了招手,孙担连忙走过来,安言低声的对着孙担交代了几句,然后就让孙担速速下去准备了。
“烈酒,立刻给我去取烈酒。”
紧接着又是一道急促而冷凝的声音传出来,此刻的安言满面严肃,再不见平时温和的神色。此刻乃是关键时刻,她更加不能有丝毫的慌乱,否则的话,极有可能就会一尸两命的。
安言话落,立刻再次的有丫环冲出去。她将妇人的情况全部探查了一遍,心中大概有了点底。她将手中的刀放到眼前,深深的看着,那一眼庄严肃穆。在这个古代社会,她第一次握刀,她希望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很快的丫环就将烈酒找来了,安言将烈酒倒在刀上,算是勉强的消毒。在这样的时候,没有医用酒精,没有太多的条件了。她也只能拼一拼了,只希望事在人为。这次事后,她也应该开始想一想如何改良一下古代的手术条件了。
安言走到那妇人身边,头也没回道:“过来一个胆大心细的。”
旁边站着的丫环面面相觑,最终走出来一个看着比较稳重的清秀丫环。
安言从旁边早就准备的白布扔给她,“等下我一刀切下去,定然会有大量的鲜血涌出来,你要做的就是堵住伤口。记住,一定要冷静,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该安排的都差不多了,就等着那些人将东西送来了。
剖腹产的缝合要分两步,一个是肚子,一个是子宫。肚子的话就用普通的丝线,到时候再来拆线就好了。而子宫的话,则是不能用普通的丝线了。因此,安言才会让人立刻去寻找羊。而让孙担进来,则是教孙担如何准备羊肠线。一切都是在争分夺秒,简直是在和死神搏斗。
安言低下头去,轻轻的在床上妇人的耳边说道:“我有办法救你和孩子,但是你一定要坚持着。你若是想要你的孩子活着,那么一定要撑着。一定要撑着,为了你的孩子。”
“给你们少夫人喂点参片。”
安言相信这样的贵族世家,参片这种东西肯定是有准备着的。果然随着安言的话语落下,就有丫环给床上的妇人喂了参片。
安言取出银针,在妇人身上的几个穴位扎了几下,血液虽然没有完全止住,但是流逝的速度已经变得极慢了。此刻,安言的手就没有离开过妇人的手,始终观察注意着床上之人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