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越老越糊涂!”斥尘衣收起了笑容,“萧姑娘未嫁,这毁人清誉的话也是你信口胡说的吗?”
老张忙磕头认错,萧静好笑着上前扶起老张,解围道:“张伯的话我看说得很好嘛,性情中人嘛,哈哈!”她拍拍老张的肩,突然觉得气氛好像变沉静了,自己似乎又说错了话,面前的老张正直直的带着满脸期盼的看着她。
她微微回头,只见身后靠着软垫的斥尘衣正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余光就能看见他的脸又红了。
萧静好想了想老张先前说的话,恍然大悟,趁着斥尘衣正咳咳着给她台阶下,她忙跑上前,急声问道:“怎么了,怎么咳嗽了,我扶你回房吃药!”
老张看着两人起身旁若无人的步出正厅,摇了摇头,他打算下次趁殿下不在的时候再去问问萧姑娘的意思。
“这是去哪?”斥尘衣看看路径,不是往房间而去。
“吃我们俩的年夜饭啊,不然你想饿死我吗?”萧静好小心的搀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的走,“慢点,小心地上雪滑!”
斥尘衣笑了笑,随着她慢慢走,过长廊,穿花径,来到后花园,那嶙峋假山上的焦桐亭正亮着暖暖的灯火,亭外四周垂着绛红帘幕,红色的灯笼顺着假山楼梯蜿蜒而上,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他有点恍惚,过年在他的印象中就是歌舞升平的宫宴,百官齐贺天子席间觥筹交错,宴后陪着皇上说些话这年也就过了,这样在自己王府里有人为他精心准备的年夜饭,他是第一次感受,站在焦桐亭下,心里竟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快点享受这难得的,为他一人所准备的年夜饭。
萧静好扶着他慢慢蹬上亭子,掀开帘幕,一阵清香伴着暖意扑面袭来,亭内六角高脚木几红梅绽放,他原本放在亭子里的焦尾琴移至两株红梅之间,四个方角龙纹炭炉燃着无烟无味的红罗炭,亭子顶上的白玉明灯换成了喜气的琉璃镂空旋转宫灯,亭中珐琅彩瓷单脚圆桌上摆好了六样精致的小菜,桌边放着一只青色鸳鸯转香酒壶,两只酒杯。
“多谢殿下赏脸,请入席!”萧静好笑着倾身一引,是一张单独为他准备的靠背木椅,加了厚厚的软垫。
斥尘衣入坐,首先欣赏桌上六样小菜,又看看酒壶,笑着问道:“这转香酒壶府里不常用,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的?”
“来,先饮一杯就知道了!”萧静好斟酒,举杯,“先敬今年的大年夜,我们能一起度过!”
斥尘衣看着对面人娇俏的笑颜,举起了手中酒杯,两只杯子清脆碰撞,琳琅玎珰声色美妙,心境也如这年夜一铺满目的红,有点澎湃有点暖融。
杯抵唇间,淡淡茶香顺滑入喉,他放下酒杯望向对面人,带着宠溺的一笑,“你呀,花样真多,我不能喝酒另外准备一壶茶就行了。”
“那不一样!”萧静好给他布菜,莞尔笑道:“同饮一壶水才叫分享,这鸳鸯转香酒壶虽说是一半茶一半酒,但毕竟是一壶而入,若分开两壶意义就不一样了,其实也是我嘴馋想喝酒,才不怕麻烦的寻了这个壶来!”
斥尘衣淡淡一笑,垂眼看菜,掩去心绪透出眼中的缭乱,指着碟中雪白的小丸子,问道:“这个是什么菜?”
“菜名叫‘白头不相离’尝尝看!”萧静好满脸期盼的趴着桌子端着下巴,“今天的菜都是我做的,这个是取银边雪鱼的背上厚肉,刀背拍一个时辰将鱼肉拍松后加香油搅拌,用手指捏成一个个小丸子冷水下锅,水热后将丸子捞起来,再将丸子下入高汤中,鲜嫩无比,你快尝尝!”
她说了一大堆,无非也是掩饰自己的羞涩,她起的那了不得的菜名,方才都是鼓了好大口气才咬牙说出口的,只怪自己喜欢的人是根木头,还是会滚的那种,一个不留神就滚不见了。
木头盯着碟子中那颗雪白晶莹的丸子,对面人讲了一大堆话,他却只听见了那菜名,他在心绪翻滚脸色微潮的同时还在想,下面几个菜要不要直接动筷子,不可再问菜名,但是他又好想知道菜名是什么,好矛盾。
丸子入口即化,齿间留香,和着那句诗: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慢慢回味,这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菜。
他的目光被桌子上另一盘菜吸引,白白的小卷每一个上面系着漂亮的结子,配着青花瓷盘显得雅致素净,竟不像是吃食。
“这个叫‘心有千千结’”某人恬不知耻的报菜名,顺手夹了一个到他碟子里,“果木烤鸭皮卷上精米烫的面皮,每一个都系上昆布小结子,这个是我自创的菜色。”
斥尘衣举筷夹起小卷小口吃下,烤鸭皮的咸香被面皮中和后只留香不觉咸,外面昆布小结子更是褪去了鸭皮的油腻感,他真没想到元儿做菜也这么有天赋。
萧静好揭开桌上汤碗的瓷盖,拿着白瓷小碗盛着汤,笑着递向斥尘衣,他双手接过看了看碗里甜汤,温雅一笑,道:“这个菜名我猜,该是‘红豆生南国’对吗?”
“错!叫‘此物最相思’!”萧静好撅起嘴纠正,“你这避重就轻的毛病啥时能改?”
“咳咳!”斥尘衣微微一咳将话题带过,汤匙搅动着白瓷碗中的红豆百合羹,瓷碗衬着羹汤红艳,就如她脸颊的一抹嫣红,尝一口汤羹甜至心扉,百合微苦,就如这人间百味,苦中回甘,甜中带苦,人生必经,尝过就忘不掉。
“好了,看你的样子,只怕下面几个菜要都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