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好实在不能把现在的斥尘衣和三岁的他结合起来想,时间的磨砺能将一个人彻底改变,有的是好,有的是坏,有些随性是在经历了各种挫折后渐渐掩埋,纯真只能是温室长大的花朵才能保留下的奢侈的东西。
“后来呢?”
元纪收敛笑意,看向洞外雪地,道:“后来他母妃疯了,父皇也病倒了,他也中了毒,被送到青鸾谷治病,我则留在宫中苦苦挣扎,因为他走了,父皇才开始有点点注意到我,这样我和母妃的日子才好过一点,他十六岁回宫,父皇那时候的身体已经很差,后来他去北疆大营,那五年里,他守北疆,我则留在朝中钳制大哥,父皇病重,若我不和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大哥周旋,他二十万大军的粮草何来?四弟的皇位何来?”
萧静好默然,她听得出元纪和斥尘衣的矛盾绝对不会始于政权,该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四弟登基,父皇驾崩,母妃心灰意冷想离开皇宫,想求皇上赐我封地,元绍摄政辅佐新皇,他不同意我也不话可说,毕竟封藩有违中央一统的政权,可他不能迁怒我母妃,可怜我母妃凄苦一世,刚封上太妃却死于他手上,你说我如何不恨他!”
元纪猛的甩掉手中的枯枝,萧静好一看,他的背心上的伤口又微微渗出血。
她起身帮他处理伤口,问道:“你母妃如何死于他手?”
元纪恨恨道:“中毒,那种毒和元绍当初中的毒一样,属于他母妃的母族下了血咒的毒,只有他母妃那才有,而此毒天下无解!”
“天下无解?你是指你三弟也是中的这种毒?”萧静好手一抖,不小心弄的他伤口血往外一浸。
元纪浑然不觉,继续说道:“他命好,得青阳居士救治,保命到现在,我母妃是服毒后就倒地身亡,他当时也在却什么都不说!”
萧静好直觉得心被掏空似的疼,原来斥尘衣不是生病,他脸色那样的苍白,都是毒而引起,那么他带着这么多年的毒是怎么样熬过来的,毒发时的痛苦除了他自己谁又能体会?
“元纪,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我认识的三殿下绝不是那样的人,他是那种宁愿自己苦也不会让别人苦的人,也许其中有误会,很多事实是需要用心去找的,我想他不和你解释也是有苦衷有原因的……”
元纪转过身看向她,眼神里没有愤怒,而是失落,他抬袖擦去萧静好的眼泪,轻声问:“你信他?”
“嗯……”萧静好哭着点头,“我也信你!”
元纪失笑,“滑头!”
虽是笑,虽是得她一句我也信你,但他明白,她信的是元绍,那最后加的一句也只是安抚他而已,无非是担心他更恨元绍。
“你知道是谁追杀你吗?”萧静好突然惊醒,她不想他们兄弟的误会更深,所以这个幕后追杀者要查清楚。
元绍淡淡道:“我没你想的那么浅薄,燕京的火库局由兵部底下的青龙司管辖,而兵部一直都在老三手上,你说炸死了我,谁得利,谁倒霉?”
萧静好想了想,问道:“难道是不在燕京的大殿下干的?他趁这次出京指使人杀你来嫁祸三殿下?”
“食盒里的木炭下了化功散,当我们打开盒子药力就发挥,而后趁我们不注意放倒侍卫在马车安放了火药,如果我们为了逃命上了马车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如果马车没炸死我,我也已经中了化功散,他们这是做的两手准备。”最后元纪冷哼一声,“无知宵小,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辱没了自己姓氏。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我们不能在这山洞待下去了!”
萧静好看看他,问道:“你能走吗?”
元纪点点头,萧静好扶他站起,两人往洞外走,元纪突然偏头定定看她半晌,伸手按了按她的额头,萧静好就手摸去,原来是假皮不知何时脱落了一半,下面的印记她觉得很丑,所以一直都有用假皮遮住,她缩回头把假皮扶平,道:“走吧!”
元纪“嗯”了一声,两人出了洞。
从峭壁往下看覆着雪的松林浩莽,层层叠荡如一篓蚕茧般找不找缝隙,萧静好问元纪:“我们往哪走?”
元纪指了指身后,“继续往上!”
为了保持着体力,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钻入松林,继续着方才的路径,扒着松树树干一路往上爬。
萧静好跟在元纪身后,他的背后有伤所以爬得很慢,山林中万籁俱寂,只余两人穿过松针发出了沙沙声,萧静好觉得这次比先前爬起来更费劲,如果说先前是为了逃命漫无目的爬,现在却能感觉到元纪带着她走的是直线,目的很明显是山顶,所以这样爬起来远没有先前走的横路轻松。
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上山顶无疑是最不合理的选择,萧静好没有问原因,她和元纪之间还没到彼此都能坦诚的地步,她抬头看看天色,松林间透进的青色天空,告诉她,已经接近破晓。
松树间隔越来越稀,山壁也越来越陡峭,到最后两人几乎是攀着岩壁往上爬,纵使是手上缠着布条,但浸入掌心的雪水冰的刺骨,手指早已经冻的失去知觉,萧静好抬头看看上面的元纪,他已经是直直在她头顶,山风呼呼卷动着他的袍角,气流扫过萧静好的眼睛,她猛然一闭眼,手指也随之松脱,人“啊”的一声迅速往后栽下。
惊惶中她左手扣向右手腕上的银镯,想着放出银链在下坠途中卷住树干逃生,突然腰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