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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诚帝打开来使文书,快速的扫了一眼,目光越过文书移向萧静好,眼中的杀气犹在,只是被压抑着不能发泄,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饿虎,看着鸡在笼外挑衅,却不能上去扑食一样。 ^
挣脱禁卫军,萧静好扑到殿中央跪下,语音更加清亮:“恳请北渊皇帝陛下重审晋王一案,明晰冤情,还忠臣清白!”
这句话中气十足,在永诚帝看来当然是靠山来了胆子更大了,在朝臣看来却是此女坚韧不屈,一介弱女子都能为了天下公义尚且如此,能至生死于不顾,况且是和晋王同朝多年,对他的处事为人多少有些了解的人,但凡有一些良心的朝臣们此时已经暗下决心,兵部尚书乌有庭深谙南晏太子妃这个时候回北渊,必然是为了晋王一案,见此时时机已到,对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第一个站了出来。
“陛下,适才这位姑娘曾说过,在前日初审时公堂上晋王有意推翻供词,却在短短几个时辰后对所以罪状供认不讳且画押,臣认为此间有蹊跷,最后一次审案的时间也不对,若不彻查重审不足定民心安朝局,臣恳请陛下准许重审此案,查清真相,还晋王殿下清白,以慰大行皇后在天之灵!”
话音方落,孝诚帝张开的嘴巴来不及吐出一个字,数十名文武大臣纷纷出列匍匐跪地,整齐的声音响彻大殿:“恳请陛下重审此案,还晋王殿下清白,慰大行皇后在天之灵!”
对立的一派均脸色惶惑,偷偷将目光瞟向汤阁老,看他反应。
为首的汤阁老脸色铁青,此时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对重审此案,那一句“以慰大行皇后在天之灵”已经将他的话堵得死死的,万般为难之际,只得将抬头观察皇上神色。
三日前无一人对此案提出异议,如今行刑之际却突然有将近一半朝臣恳求重审,孝诚帝扶着龙座的紧紧攥着椅把手,手指节处泛着青白色,抿着嘴唇久久不语。
就在三日前最后一次审案,斥尘衣当堂翻供时就已经料到对方必会速战速决,不是在重狱中暗下杀手就是造伪供词强行画押,于是当晚元纪在牢中暗示过付廉,使他们不敢在牢中直接下杀手,后元纪离开了大理寺并未回府,而是联络了朝中各官和太医院的张太医收齐证据,时间紧迫,在昨晚才基本敲定,于是便在今日清早带着上万百姓击鼓鸣冤。
只是这些以永诚帝现在被猜忌冲昏的头脑,是不可能往这上面想,他只觉得这些人突然在今日倒戈,明明白白就是对天子发难,想到这处心中的怨恨则更甚。
汤阁老何等眼光,在看见永诚帝一副森凉刺骨的表情后,心里暗自一定,反倒是不言不语,装作老孙子似的,低头退后了一步。
“还晋王清白?”座上天子的语气如冰凝冒着白气,冰的人不禁哆嗦,“你等如何笃定晋王就是清白的?啊?”
最后一个“啊”字声调陡然窜高,带着怒极的火气回荡在大殿。
……
北风卷着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大理寺至正阳门,曾有死囚的家眷数过,一万九千九百八十一步。
九九归一,命落黄泉,苍天碧落,锦书难托。
囚车辘辘而行,驶得并不快,但车轱辘的哐当声一声接一声,毫不留情的碾过剩余的时间,压过雪地余下两条迤逦的残痕。
长街两旁的所有店铺在两个时辰前匆忙打烊,铺门前的幡子毫无精神的挂着,被风卷起落下发出“唰唰”的声音,在空寂的街道上寂寞的唱着送行的曲调。
一部分百姓默默跟在囚车不远处,数百名铠甲装备整齐的禁军押送着囚车,将百姓挡在数十丈之外,最前方骑马的三名监斩官,其中有一人正是督察院左都御史汤少晴,眼观六路的四处扫视着可疑人等,跟在旁边的是燕京府尹,暗暗的唏嘘,位极人臣和阶下之囚只一步之遥,生与死也只这前后一瞬而已,伴君如伴虎啊。
晋王位分‘尊贵’,押送囚车竟动用的禁军,手中一杆杆寒芒迸绽的长缨枪枪尖对着百姓,众人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囚车中那个萧索的身影。
车中男子表情安和,如雪般苍白至透明的肤色如往常般带着冰晶的剔透,干净纯澈的如同即将羽化的仙,倾世之姿丝毫不逊当年,一身雪白的囚服穿在他身上却不显落拓,身形孱弱瘦削身姿却挺拔,带着镣铐伫立在囚车中,直直的站着,雪花染白了泼墨般的黑发,远远观去,就如一个冰雪雕砌的人,清贵如他,是山外高洁晶莹雪,生在不染尘埃的苍穹之顶,谁敢又谁能亵渎?
一万九千九百八十一步,转眼就到。
正阳门广场外的监斩台外围已经聚满了乌压压一片人,等着宫中消息等得心急的百姓们,见到囚车驶过来,心中生堵,有人已经哭了出来。
哭声越来越纷杂,情绪波动,加上人越来越多,人潮跃跃欲试向囚车靠拢,试图将车堵在监斩台外。
汤少晴一见囚车减慢情形不对,怒喝一声,两旁禁军立即挥起长缨枪驱赶百姓,手下并不留情,一时间惨叫尖叫如洪流般扩散,人潮前后拥挤,就如煮至沸腾的水,云奔之涌风云悸动。
囚车中漠然不语的斥尘衣突然睁开眼,眼风直扫高踞马上发号司令的汤少晴。
“住手!”
一声断喝盖过喧嚣,清楚传至汤少晴的耳朵。
慢条斯理的转身看了看囚车,冷冷一笑,“煽动群众延误行刑,百姓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