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祖宗喂!”胖男遥望那一大叠钱袋被堆放到了甫渊那头,笑得是合不拢嘴,连方才想说什么都忘了。
而黄字台这边同时也爆发出喝彩声,那白衣少女战胜了对手,在人群的包围簇拥下缓缓走下擂台。等肖楼楼再想着要去看的时候,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怎么一眨眼就没了……”她摇了摇头,紧接着将视线移回甫渊所立的天字台。
接二连三又有几人上台打擂,然皆不敌甫渊抱憾而归。五场比试结束后,他毫无悬念地成为今日的擂主,怀揣着一大笔丰厚的报酬与肖楼楼俩人在胖男仰慕崇拜的眼神下离去。
近傍晚的辰光里,大街小巷里挤满了晚归的行人。两边酒楼华灯初上,一阵阵浓郁的菜肴香飘进了肖楼楼的鼻子,勾起了她腹内沉寂已久的馋虫。
“咕噜——”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但很快便被周遭鼎沸的人声所掩盖。肖楼楼自欺欺人地想:师叔应该没有听见吧。
不料,走在前面的甫渊却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想吃什么?我请客。”
“这怎么行?说好我请的!”肖楼楼摸了摸腰侧鼓鼓囊囊的钱袋,托某人的福,今日可是小赚了一票。她大方地对甫渊说:“师叔你想吃什么尽管说,过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见她如此坚持,甫渊便点头说:“也好,客随主便,去哪儿你选吧。”
……
酒足饭饱之余,肖楼楼抹了抹嘴,看着对面的甫渊问道:“师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甫渊支着头看向窗外,月上辉夜,淡银色的光浅浅地铺设在他肩头。他看了肖楼楼一眼,淡淡道:“问吧。”
“你怎么会想去这种地下……地下武道馆的?”
像这种地下武道馆,她先前也有所耳闻,参加的多半是没有门派扶持的散修,靠着比试赢来的钱财去换取丹药符箓等。而扶摇派作为九华大陆首屈一指的名门,资源丰富,门下弟子自然不用私底下去谋什么钱财出路。尽管如此,她其实并不觉得甫渊参与这种地下比斗有何离经叛道或者不妥,她只是很好奇,这背后真正的原因。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这种既能赚钱又能磨练技艺的事情,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甫渊啜了口茶水,慢条斯理道。
“唔……”这样想来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门派里不是设有竞技场吗?在那里不是一样可以切磋比较,为何一定要到外面来呢?”
甫渊瞥了她一眼说:“换我跟你切磋,你敢用浑身解数来对付我吗?”
肖楼楼愣了愣,随即大笑:“我倒是想啊,可我即便豁出老命来打,也打不过你啊!”
“可那里的人却不同,他们其中大多为了生计而来,所以,对于赢的信念很强。”甫渊说:“和这种执着于赢的人比试,得到的经验将会远远超过你预期的想象。”
肖楼楼想,她懂得甫渊话里的意思。像他们这种常年待在门派中的人,实际上就类似于温室里的花朵,空学一身本领,然在门派的保护下却对外界条件的严酷一无所知。这就是为什么,她空吸了角木蛟上的那么多灵力却不知如何使用,因为她对此毫无经验可言,学不能致用,那还有何意义?
甫渊见她沉默不语,伸手敲了敲桌面。
“你在想什么?”
肖楼楼抬起头,“师叔,你说我的右手还有希望变回从前那样吗?”
甫渊想了想,反问:“你要我说实话吗?”见肖楼楼点头,他喟叹道:“除非有奇迹,否则恐怕是不能了。”
肖楼楼听了以后,表情看上去并没有很失落,反倒松下一口气来,她说:“终于听到一句真话了,最近大家都在安慰我,可是却不知,越是被安慰,我心里越是不安呢。”
她下意识地摸摸右臂,甫渊拧眉,自从接手以来,这已经成为肖楼楼的习惯性动作了。看来,在她的内心深处,是不无沮丧和消沉的。
“天下大道何其之多,你虽因伤不能再用兵器,但依旧可以研习术法符箓等,一条道路堵死那并不意味着其他的路统统都不能走。如果为了这点事就自怨自艾,那么之后的修行中所遇到的更多苦难,你要如何克服和打败他们?”
肖楼楼有所触动地抬起头,“……师叔。”
其实,经过这么多天,她早就把一切都想明白了。眼下这只右手虽然起不到多大作用,但好歹,她整个人还是健全完整的,这就够了。
但是,在听到甫渊这般安慰自己的时候,心里还是不无感动的。
她觉得自己真的该知足,因为有那么多人关心着她,爱护着她。
这天过后,肖楼楼好像一夜长大,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扎根,而后逐渐萌芽。她越发地刻苦修炼,同时也在寻找,什么才是真正最适合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