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不能直视的,除了太阳,还有人心。
裴胧月回去的时候,迎接她的不是家人对她昏迷多日的关心,而是各种盘问。
她一回来,根本等不到回去自己的院子,裴天城就急匆匆的赶来,把她拦在大厅,着急的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和二皇子的婚事给退了?”
裴胧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也不知那两人回来之后是怎么说的,这事如今已经天下皆知了,裴天城这种问法,是关心她这个女儿过得好不好,还是想证实什么?
她略带嘲讽道:“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蓝氏见她这般,顿时戏精附体,装模作样道:“大小姐,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退婚这么大事,你怎能不与家里商议就自作主张?你这先斩后奏的做法,知道的,说你自个儿有主意,独立自主,不知道的,还当你眼里没有老爷这个爹呢。”
裴天城也对她怒目而视:“你怎么想的,二皇子有什么不好,即便他风、流些,可天下男人哪个步风、流,不就是娶两个侧妃吗?只要你正妃的位置不变,谁敢说你什么?”
“爹是觉得,我应该忍下这口气,然后欢欢喜喜的将两个妹妹让进门,再与他们斗来斗去,来保证我的正妃之位才是对的,是吗?”
“二皇子做出这种事,的确让人心寒,但你就不能大气一点,就当给二皇子先纳两个妾吗?反正二皇子身为皇子,总不可能后院就你裴胧月一个女人,你犯不着跟自己的地位置气,左右多个女人的事,一个也是过,两个也是妾,只要你自己稳着地位,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当爹的,明眼看着女儿吃亏,居然还问她“又有什么关系?”
裴胧月在一次刷新了对裴天城无耻的认知,见他还是一副“就是你的错”的样子,连嘲讽都懒得说了。
都说卖女求荣qín_shòu不如,裴天城这是恨不得早早将自己卖了,好延续他的黄粱美梦呢。
瞬间觉得无语至极。
蓝氏以为她是后悔了,少不得落井下石:“老爷说的是,都是伺候人,这天底下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大姑娘因为这种事就要退婚,难免让人觉得善妒。”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了,自己的女儿攀了高枝了,就来踩低别人,当真玩的一手好“善解人意”。
裴胧月冷笑:“这不是正好遂了蓝夫人的意么,只盼着妹妹也能这般“大度”不与其他人争风吃醋才好,免得到时候传出什么妹妹与匈奴公主争风吃醋的传言,可就是她爹娘的家教不严了。”
想打脸别人,结果自己却被狠狠打脸。
裴凤舞立刻觉得吞了苍蝇似的恶心,反驳道:“别在那挑拨是非,我与完颜火丽同属侧妃,没有她高我低的说法,我们就算有争也是各凭本事,没什么可让人挑错的。”
“啧啧,妹妹还真是大度呢,拱手让出自己的正妃之位,还和一个公主来什么公平竞争,你这,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蓝氏捕捉到这话中的不同寻常,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裴胧月本来不想旧事重提的,既然这两个人非要恶心她,她不说点什么来恶心恶心对方,就太说不过去了。
“你们不是一直想把裴凤舞嫁给二皇子吗?现在好了,我将位置退出来,让我的好妹妹名正言顺的入主皇子府,这般完美的结局,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裴胧月丢失的是一个正妃之位啊!
虽然裴凤舞嫁给二皇子,裴天城同样是二皇子的老丈人,但正妃和侧妃是不一样的,如果二皇子日后有幸荣登大宝,那他现在丢失的,可就是一个现成能够直接成为国丈大人的荣华富贵!
裴天城恨铁不成钢道:“那二皇子妃的位置是谁都能坐的吗?你也知道就算是匈奴公主,她也不过被安排在侧妃之位而已,你居然,居然将这好好的正妃之位给弄丢了!”
“错,这可不是我弄丢的,是你的好女儿自己弄丢的。”
裴胧月扫了一眼幸灾乐祸站在一边的裴凤舞,道:“我本就说了,既然妹妹和二殿下两情相悦,我便成全你们,如今妹妹和殿下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自愿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妹妹,是妹妹不要,可怪不得我。”
“什么?”因为裴胧月终于能嫁给二皇子而得意着的蓝氏一听这话,顿时不可思议的对女儿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当时她真有这么说?”
“她是这么说来的,可是……”裴凤舞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道:“可是二皇子表哥好不容易认下这门亲事,我可不想再生事端,谁知道裴胧月又在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我当然一口回绝了。”
裴胧月摊摊手:“我就说吧,我给过你们机会的,是你们自己不要,爹,这个皇子妃的位份再尊贵,也没有你女儿们的幸福重要,我看您还是看开点吧。”
如果一开始够不着便算了,但现在两次够着了,却这样生生错过,让裴天城怎能不堵心。
他狠狠瞪了裴凤舞一眼,忍不住骂了句:“蠢货,蠢货!”
蓝氏见裴胧月并不在意此事,再联想裴凤舞所言,当时的情境裴胧月提出此事的时机,这时候也回过味来,跺脚道:“舞儿啊,你真是糊涂,你当真是错过了当上皇子妃的唯一机会了啊!”
裴凤舞到这时候了还一脸莫名:“我怎么就错过了,我如今不是已经是侧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