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烟摇摇头:“怡红院的老鸨怕我们酒后坏事,一向不喜欢我们多饮酒,我们为了保护自己,平日也是能不喝尽量不喝的。”
小杜氏也道:“我也是,我不喜欢喝酒,总觉得那味刺鼻得很,老爷喜欢小饮一些陈年的花雕烈酒,我就更喝不惯了。”
“这么说,你们平日都不大喝酒的喽?”
二人同时点头。
如此,事情也算真相大白了,这千杯醉的香如果单做香料使用,只能算是轻微毒性而已,并不会给人造成明显的伤害,但若与酒同在,就变成了一种烈性毒药。
难怪当时李员外中毒的时候,裴胧月从他的血液中不止检查出乌头的毒,还有些微量毒素,如今瞧着这件事的结果,想来就是千杯醉与酒混合,累积下来的毒了。
只不过,李员外体内的乌头之毒已经胜过千杯醉,平日也只有小酌而已,所以才未发作,裴胧月在给他治疗的时候,同样配了些解药在里头,才没伤及根本。
而这位姚公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太喜欢这千杯醉的香,她还嘱咐了锦烟多点一些,再加之兴奋之下饮了不少的酒,两者混合,毒入五脏六腑,顷刻之间就丢了性命。
裴胧月心里已经有了论断,便将这事的结果如实告知两人。
锦烟倒是还好,这千杯醉本就是姚公子命人点的,酒也是他自己要喝的,结果造成死亡虽然令人唏嘘,却也算不得全是她的错。
而小杜氏的意见就大了,她一听这结论就大叫起来:“不可能!乌头有毒,若非事实摆在眼前我都不信,怎么可能那里头还含了千杯醉的毒?”
裴胧月有些同情的说道:“事实摆在眼前,也许对方只是想让你更加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而已,毕竟千杯醉可以助兴是事实,乌头之毒若是没被拆穿,相信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就算有所怀疑也只会当李员外是被李长青医坏才死的”
小杜氏全身颤抖:“可那乌头,是我姐姐亲手交到我手里的,她不可能破坏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个,她只是想我过得更好而已,我姐姐她不会害我的!她也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
事到如今,小杜氏对姐姐还是如此信任,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她依旧不相信她赖以信赖的姐姐会利用自己做这等毁她终身的事。
裴胧月摇摇头,只觉得惋惜。
如同李夫人万万没想到小杜氏会害她多年无子一样,她对小杜氏这个妾室已经非常宽容了,结果呢?
天道有轮回,在背叛别人的时候,谁能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成为被背叛的对象?
小杜氏像失了魂似的念叨着不可能,裴胧月和锦烟也没了理会她的心思。
锦烟小声道:“小姐,既然得出姚公子的死因与咱们无关,我们是不是可以翻案出去了?”
裴胧月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姚公子的死虽然和咱们无关,但我总觉得这背后更像一个陷阱,那调香师为何单单给你的千杯醉里含有五石散成分?姚公子死时又为何正巧被我撞上?还有,你不觉得曹捕头今日的态度非常奇怪吗?倒像是早就被人收买了似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锦烟也想起这事的不同寻常之处来,以往京兆府都很少去青楼那等地方巡查,今日却堂而皇之的走进去大声嚷嚷,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是代表京兆府来的似的。
难不成,他们早有预料今日怡红院一定会出事,并且故意提早在那等着,就为抓一个人赃并获,并且就是针对谁来的?
锦烟浑身一抖,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就觉得可怕至极,不敢再去深想。
可又容不得她不去想。
自己不过一介青楼女子,就算人家要报复她什么,顶多只是做出衡王那等虐待她的举动而已,犯不着绕这么大个圈如此大动干戈,这说明,对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难不成针对的是裴胧月?
这就有点可怕了,如果对方真是为了陷害裴胧月而来,那他利用自己,利用调香师父,甚至不惜弄死一个活生生的姚仲春就为了害一个人,这心机,这城府,这手段之残忍,一定非常人所能及!
这人到底是谁!
裴胧月也觉得不容乐观,还有一点她没告诉锦烟,李员外之所以中毒是因为小杜氏的姐姐想要李长青家祖传的医学典籍,所有才害李员外差点丢掉性命。
可小杜氏的姐姐嫁在自己的外祖柳家,她从未听过柳家有谁对医学很有研究的,那这位杜氏如此执着的想要那本医学典籍,是为别人求的了?
又是谁,让她宁愿破坏妹妹的幸福,冒着被戳穿的风险也要这么做呢?
不知为何,裴胧月总感觉这两件事之间有所关联。
想不通的事暂且不想,反正现在也出不去,正在此时衙役送来一份已经馊了的饭菜,小杜氏倒是吃得无所顾忌,裴胧月见着是实在吃不下,便从空间里拿出两颗补药分锦烟吃了,自己坐在草垛上浅眠。
夜幕降临,犯人们纷纷进入了睡眠,除了偶有些病了伤了的传出几声呻、吟之外,牢房中倒也算安静。
裴胧月倒是有些睡不着了,她一向眠浅,加上换了这么个不舒服的地方,鼻尖都是草垛的霉味,又经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天,想想自己还有可能陷在一个未知的阴谋里,顿时觉得睡意全无。
睡不着,她开始反复思考今日之事的细枝末节,意图找到什么突破之处。
她正全神贯注的想着事情,一个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