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亭中的身影刚要移动,周宋却气喘吁吁的跑了进去。“青冥公子,让……让奴才好……好找!快去救人啊!”
青冥的心陡地一沉:“是周宋吗?发生了何事?可是龙翘他……”
“不……不是殿下!是王妃!请青冥公子……这就随奴才去莫离阁。”
“王妃?”青冥松了口气,却又厌恶的一皱眉,“夏天怎么了?”
“王妃她……”周宋想了想还是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讲了一遍,虽然王妃被打一事殿下定不希望他人知晓,但青冥公子不是旁人,告知他应是无妨的。
沉默了半晌青冥才幽幽地道:“你知道我从不给女子医病,还是去请御医吧!”
周宋晃了晃头,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儿。实在不明白这位翩翩佳公子为何如此讨厌女子。应了声“是”,他也不再多说,忙转身出了亭子派人去请御医。
“夏……天……”灰色的衣袍随风轻扬,眼帘慢慢抬起,一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无神的眼珠枯井似的毫无光彩,只泛着陌陌的白。
月过中天,正是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候。整座凌王府静静的沉睡着,只一处院落仍旧灯火通明。
莫离阁。
夏天趴在床上,睡得极不踏实。一身湖蓝色的纱裙已被换成了白色的睡袍,漆黑的长发散落在枕上,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映出一片轻颤不止的阴影。
秀娘与凤荔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前,虽然御医诊治过并留下了上好的棒伤药,可夏天一直昏睡着,未曾有片刻的清醒。
今日之事实在太令人震惊,从来被打板子的都是奴才下人,何时见过责打过主子,更何况打的还是凌王府名正言顺的正牌主子——凌王妃。简直就是亘古未有之事!
而这位王妃也着实是个硬骨头,秀娘在一旁数得一清二楚,一共打了二十三杖,从始至终王妃竟是一声未吭。若不是在上药时听到她无意识的呻吟,她几乎也要认为王妃是真的口不能言。
“咳!”一声咳嗽,在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秀娘忙转回身,恭敬的施了一礼。凤荔正拿着巾帕为夏天拭汗,看到袁龙翘惊得连帕子也落了地。
“你们先下去。”袁龙翘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人儿,背在身后的大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握着的一只碧绿瓷瓶。
“是。”秀娘拉了拉呆愣的凤荔。
猛地回过神儿,凤荔脸涨得通红死命的挣脱秀娘的束缚,“奴婢不出……”秀娘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警告:“莫要再造次,还不快随我出去。”
凤荔无奈,只能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夏天一边被秀娘拖了出去。
一撩衣摆侧身坐在床榻边,袁龙翘不动声色的细细看着夏天的睡颜,笼烟似的黛眉深蹙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轻抖着,凝脂般的鼻尖上聚着细小的汗珠,原本樱桃似的红唇变得粉白,只有咬破的伤口处泛着暗红色的痕迹。
她睡得不好,在梦中似也忍受着极大的痛楚。纤弱的身子趴伏着,没了之前的倔强与张力,柔弱可怜得令人看着极为心疼。
轻叹了声,他的手缓缓伸出,指背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细嫩柔滑,如上好的绸缎,只是好烫。眉心不自觉的皱紧,眼底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与疑惑:“为何如此的倔强?”他轻问出声,却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叹息。
“妈妈……”夏天将脸靠近他的手,口中喃喃的叫了声,一颗泪珠从她浓密的睫毛中流下,快速的流过鼻梁,噗的一声落在枕上。
袁龙翘的手不自觉的一缩,心也跟着一缩,神色复杂的盯着她好半晌才慢慢拿过手中的瓷瓶,掀开她的睡袍,亲为她的伤口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