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皇甫固也想到了这些往事,他耸了耸肩:“有时候,我甚至会想一想……大哥是不是才是家父亲生的儿子……”
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
“家父对我远比大哥严厉得多,在他面前,我从没有说过一句反驳他的话,更没敢做过一件违背他命令的事情,”皇甫固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在军中……似乎也不如大哥那般得意自在……”
“老兄你错了,”我摇了摇头,“伯父对你……才是真正的疼爱。”
他微微一怔。
“你大哥自幼失去父母,伯父对他千般照顾,生怕再受委屈,只不过是怜惜之爱;对你严厉教导,令你尝遍艰苦,却是严父之爱,”我看着他,缓缓说道,“大汉已然日落西山,谁都不会否认我是最可能统一天下的人,伯父是当世名将,但限于身份,只能选择继续为汉朝效力,但他选择将你留给了我,这是为什么?”
皇甫固的眼中隐隐有了些异样的色彩:“他……”
“伯父知道,想要重振腐朽的汉室恐怕很难;他更知道,凭借扬州一州之地,绝不是我新朝的对手;他选择为刘协而战,最大的光荣是马革裹尸,却不忍让你随他一起为旧汉而费尽青春,”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要你将皇甫家族在新朝延续下去。”
三十一岁的皇甫固闭上了眼,两侧颌骨外的皮肤却微微的突了出来——他在暗地里咬紧了牙齿。
我从石墩上长身站起,轻轻伸手抚在他的肩上,我感受到了如同微弱电流一般的颤栗。
“他要你成为皇甫家族在新朝的荣光。”我轻轻拍了拍。
颤栗被风拂去,皇甫固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我,缓缓站起身来:“今日得蒙王上教诲,实在大幸!”他又向后撤出了一步,长长一揖到地,“多谢王上!”
“要延续,要荣光,只在洛阳做一个一千石的步军上尉可是不够的,”我笑着将他按回了石墩上,“得去地方上稍加历练,你说是不是?”
他点头道:“是。”
“你知道沛郡的位置吗?”
“沛郡……”他微微思忖,答道,“豫州东南,与扬州的九江郡隔江而临。”
我微一颔首,看着他问道:“放下这看守城门的职责,去沛郡前线做太守,如何?”
“我……”他仍然习惯性地犹豫了片刻。
我蹙起了眉头。
“臣……谨遵王上训令!”他躬身低头,右拳重重地砸在了左掌之中。
皇甫固身上仿佛忽然产生了一股昂扬之气。
我展眉而笑:“再劝你一次,尽快找个媳妇成家吧。”
他看着我,仍然固执地摇头。
我只好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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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皇甫固之后,我返回了御书房,重新坐下,写完了之前的那道手书。
“拟令皇甫固任沛郡太守;典韦转任步军一营营长,其位由第四届科举豫州考区武考第二沛郡许褚担任;拓拔野升任虎豹飞军一营营长。典韦、拓跋野皆专司君主护卫。”
我将这张微微有些厚度的纸张折起,递给了梁聪:“送到尚书台去,让荀彧与兵部、吏部商议着办。”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