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吴在院外发出的声音,而后他迈步走进了院子。
徐晃这三年来,从县到郡,而后做了半年的刺史,但却没有荒废了一身武艺。只听他这几声脚步,就知道他的内功已经更进一步了。
“属下徐晃,拜见主公!”他一揖到地。
“来这边坐。”我连屁股都没有抬,指了指一边的石凳。
“谢主公,属下无礼了。”他知道我的喜好,也不多推辞,略带谨慎地将小半个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待坐定之后,他微微蹙眉皱鼻一嗅,大约是闻到了尚未退散的墨臭。
“你在并州经营了近一年的时光,给我讲一讲?”我抬了抬下巴。
“是。”他微一抱拳,斟酌着词句答道,“并州原有九郡,朝廷今年省了定襄,如今共是八郡,然而比起冀州和中原各州,户口不足其十分之一。事实上,上半年曹操归附时,属下曾大略统计过全州的户口,约有十万户、男女四十余万,若算上一些隐户和近来分迁各县的匈奴部族,当有六七十万人口左右。”
“六七十万……”我吁了口气,“似乎……还不如司隶一个郡呐。”不过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太过惊讶——若并州能有两百万人,曹操当时恐怕就绝不会如此轻易就败下阵来了。
“因为全州多是山地,除太原及雁门南部一带有些平原,其余各郡都不大适宜耕种,土地亩产也远比中原要少,又兼临近塞北,历来为羌胡所侵扰,因而百姓生活也不算富裕,但也有许多商贾依靠在胡汉之间的交易而发家致富。也因为如此,并州与凉州、幽州一样,在十三州中均以民风彪悍著称,不论男女,似乎都能武好斗,故而在乱世之时入山为匪者更多。”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比起后汉巅峰时期五千万人口的数据,春秋时期中国的人口绝不会达到一半,而坐居山西的晋国却一度是天下诸侯之霸主,即使后来三家分晋之后,魏、赵、韩依然是七雄之三,但白起一次就能坑杀了赵国超过四十万军民,后来又接二连三屠了几十万,这些人……又都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不过我没有深究,因为我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公明,你刚刚说有许多商贾?”
“是。”他点头道。
“之前朝廷发了榜文,向百姓募集迁徙匈奴人的资金,最后收获如何?”
他稍稍思索了片刻:“截至属下六日之前离开晋阳时,各郡共征集到了一万三千余金,另外还有散钱五千余万,不过还有相当一部分没能来得及清点。”
我微微一怔:这就接近两万金了啊……平摊到四十万人的头上,相当于并州每人缴纳了五百钱……我不禁喃喃道:“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徐晃忙道:“主公放心,上下官吏并没有强征百姓钱财。大头仍在富商身上,据属下所知,只太原一郡,就有百余位家资千万的晋商大户慷慨出资,最少的一户都出了二十金,最多的一位则出了三百金,以此算之,全州至少能筹得三四万金。”
我仍不放心:“真的没有强迫一般百姓出资的?”
他宽慰道:“祢院长亲自带人巡察郡县,户部也派人督查各地,上月又查处了一批官吏,其余人怎敢在此时触犯国法。”
我忍不住笑了笑:“原来不是你管理有方,也不是并州官员廉洁自律,而是被祢衡吓坏了。”
徐晃微微欠了欠身子,低声道:“除了畏惧都察院之外,并州民风剽悍,寻常小吏若敢胡作非为,难免被群起而攻之,所以属下倒不怕有人敢乱来。”
我轻轻抚了抚嘴角:“若真能筹集三四万金,对于朝廷迁徙匈奴,倒真是大有贴补。我也不瞒你,新中国实在是揭不开锅啦。”
“是。”他应了一声,“属下知道,主公免了所有新附之地的税赋,仅以十余个郡的财力支撑全国,库府想必很是紧张。”
“我已经把攻打句丽时掳获的资财用来给官吏们发放薪俸啦。”我也不怕哭穷。
他低头道:“主公一心为民,做起君王来自然不如桓灵二帝那般逍遥。
我哈哈而笑,又道:“你在并州是二品的刺史,现在调回洛阳做了三品的河南尹,在品级上降了一级……”我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应当不会怪罪我吧?”
徐晃忙道:“岂敢,属下明白主公的意思,定当竭尽心力为主公治理河南。”
“你沉稳持重,勇武兼备,本就是我最放心的人选。”我从石凳上长身站起,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河南一地的军政,我便放心地交给你了。”
他肃然起立,低头抱拳道:“诺!”
我从他肩头收了右手,却听到祖烈一溜烟从院外冲了进来:“王上!”
“祖将军且慢!”吴石沉声大喝,亲自迎了上去,“祖兄是王上亲信将领,为何在宫中佩刀疾行、不知规矩!”
他身边至少五六名护卫同时挺着兵刃向前迈出一步。
祖烈脚步一顿,却敛容正色道:“吴将军教训得极是,祖某失之轻浮,请兄弟向王上通传,兵部有急事。”
“人都已经进来了,还通传什么?”我笑道,“老祖,你是来替荀公达送捷报来了吗?”
吴石看了我一眼,这才让开了通道。
祖烈急冲冲向我施了一礼:“王上,不是捷报,是……叛乱!”
我为之一怔:“谁***叛乱了?!”
一瞬间,有无数个姓名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我甚至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