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这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是仅次于袁绍的三军总司令?
虽然之前曾经看过贾诩提供的花名册,但我现在才对袁绍军中各人的角色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
“在袁营之中,对沮授的权势眼红的人极多,其中以郭图为最甚。”张郃给我讲解袁营几位大臣的恩怨情仇,“郭图这人也算颍川名族,但属下以为此人并无大才,只知功名权势,对于同为谋臣却深受袁绍重用的田丰、沮授、审配等人都有嫉妒之心,对袁绍阿谀谄媚,更暗地中伤同僚,所幸袁绍知道他的为人,一直没有重用。”
“你说所幸?”我挑了挑眉毛。
张郃一怔,脸色忽然变得尴尬难看起来:“属下一时口误!主公千万不要放在……”
“哈哈,开玩笑!”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唯恐将他的旧伤震裂,“你刚来几天,一些习惯没转过来时很正常的,我也没这么小心眼,继续吧。”
“是!”他连忙点头,却有了一点字斟句酌的谨慎,“郭图虽然与属下之前一样,倾向于拥立袁谭,但与我们河北人之间矛盾已久,早已互不相容。不过……袁谭这厮却向来亲近郭图,反而对我们河北士人有些偏见……”
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袁氏是汝南望族,因此最早追随他的人群中,以河南(广义)名士居多,如郭图、荀谌、许攸、郭嘉、逢纪、辛评、辛毗等,但随着袁绍在河北的事业逐渐走上正轨,他不可避免地要重用河北当地的士族,比如田丰、沮授、审配、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等,然后……这两个阵营自然就有了冲突与矛盾,也就有了互相倾扎,直到水火不容。
尤其是袁绍年龄渐大(五十了),膝下三个儿子已经成年,而且袁绍本人偏爱老三袁尚,这就必定会在选立继承人的问题上引发各方更大的冲突,事实也证明了,袁绍死后他看似“谋臣如雨、猛将如雨”的集团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我定了定心神,又问道:“其他几位袁氏的重要属下呢?”
“唔,河北最具人望的,无非田丰、沮授、审配三人,”张郃想了想答道,“袁绍最敬重的,自然是田丰田元皓,而且也委托其辅佐自己寄予厚望的三儿子袁尚,不过田丰以刚烈正直闻名,袁绍这个儿子娇生惯养,哪里能忍受那些严苛的管束,自然不会喜欢他。”
我忍不住摇头。
“沮授年岁最高,又是袁氏老臣,素来被袁氏上下所敬重,他的智谋计策,也向来被袁绍所重视,而且被任命为督军之重职,职权一时无两,不过他的毛病也同样严重。”
“哦?”我抬了抬下巴。
“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迂腐和固执,常常与袁绍发生争执,几次在公开议事时让袁绍下不了台,”张郃叹道,“所以……袁绍也不再征求他的意见了,此次沮授随军督战,却遭遇大败,这罪责肯定是难逃了,他手中的督军大权恐怕也要分给他人了。”
“倔强的老头子……”我也叹了口气。
“田丰和沮授,固然因为德高望重而受到袁绍的尊敬,但他真正的心腹却是审配!”张郃沉声道,“此人也是以忠烈慷慨而闻名河北,在韩馥手下不得重用,在渤海时便被袁绍委任为幕府统领,隐然为众谋臣之首,而后更由于他谋划害死了不服袁绍的魏郡太守栗成,同时一石二鸟地逼走了主公……袁绍便更加重视这个心腹了。”
再一次听到这件往事,即使我觉得这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仍是有一种愤怒的情绪在全身游走。
“审配很得重用?”
“确实如此,”张郃点头,“基本上河北方面的大小政事,全都经他之手处理。不过……”他迟疑了片刻,又道,“近来逢纪也越来越得**……隐隐有与审配争锋之势,而听说此二人之间颇有私怨,恐怕袁绍也乐见二人不和。”
我哑然:不就是老大搞平衡的把戏吗?这真是狗血的剧情啊……
“总的来说,袁营之中主要分为五派,其一为总统政令的审配,其二为后来居上的逢纪,此二人都不喜袁谭,倾向于袁尚;其三为郭图兄弟、辛评兄弟,以郭图为首,拥立长子袁谭;其四……则是如许攸、崔琰、陈琳等,在选立继承人问题上并没有明显的倾向,只为自家本族考虑。另外,田丰、沮授,还有淳于琼,这三人算是老一辈,对于权势的争夺并不热衷,袁绍即使不喜欢听到他们的声音,在面子上也要予以重视。”
“你说得很详细了,”我朝他点了点头,“有劳。”
他微一躬身:“郃乃河北旧将,自当对主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又道:“你有伤在身,又守了两天城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在邯郸稍住两日。”
“谨遵主公之令。”他缓缓吐了口气。
“辛苦了。”我再一次轻轻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
厚重的甲胄发出了沉闷的轻响。
“不敢当。”张郃弯腰躬身,嘴唇似乎微微动了动,声音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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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我确实在邯郸城内进行休整。
这的确也到了该休整的时候了:六月初一从洛阳北上,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我几乎没有休息超过两天,纵然我的功力已日趋炉火纯青直逼化境,但麾下的数万战士的境界还要差得很远,即使他们能够克服疲惫连续作战,但那些战马可不会跟你讲奉献。
这既是休息,更是为迎接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