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部队在曹军的掩护下,虽然逃得很慢,但阵型严整,想要破阵,恐怕得死一半人马,”秦阵在晚饭前返回了邺城,“所以我只远远放了两箭,射杀了曹军几百人马就退了回来。”
“预料之中,吃饭。”我埋头啃着一条粗壮的鸡大腿,朝他挥了挥手。
这几日来回奔走,吃的都是随身携带了行军干粮,这顿晚饭虽然也只是仓促准备的,但已丰富太多,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大快朵颐。
秦阵一屁股坐在空下来的坐席上,两三口就吞掉了半片鸡屁股,同时嘴里还发出了嘟嘟囔囔的声音:“就这么把袁绍放走……没问题吗?”
“问题很大……”我微微皱起眉来,“被我们揍得屁滚尿流的袁绍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等他回过气来,我们肯定要面对他的怒火啊,哈哈……”
“那你还笑……”他侧过头,用力扯下一片鸡翅膀。
“难道我要哭?”我放下手中的鸡腿,笑道,“五万也是打,十万也是打,对你来说,区别很大吗?”
“那倒是。”他点了点头,又张嘴大嚼起来。
或许是我的镇定感染了众人,厅中虽然坐了十来个将领,却只听得见咀嚼和吞咽之声。
尤其是荀攸,堪称是细嚼慢咽的典范。
他是最后一个吃完,但他吃饭后还在抹着嘴巴时就开始谈论正题:“从河东传来的消息,曹军进攻无果之后,也已经退回并州。”
我剔着牙缝点头:“曹操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救援袁绍吧。”
“以并州的实力,除非倾巢而出,否则很难对士气正盛的我军形成威胁。”戏君道。
“子异,我军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了么?”我侧头询问。
庞淯急忙点头:“已基本统计清楚,请主公过目……”他递上了几片粗糙的竹简。
我接过竹简,看到第一列时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二营秦阵部:阵亡者二百四十,重伤无战力者一百三十六,轻伤八百二十余。”
但接下来的内容,则更让我的眉毛直接拧成了一团。
“三营拓拔野部:阵亡者五百二十,重伤者三百一十八,轻伤者一千五百六十余……”
三营满编四千人,这一战下来,丧失战力的就超过八百人,近五分之一啊……
庞淯在我身后解释道:“三营作为此役的主要部队,伤亡确实多了些……”
“我知道。”我沉重地点头,尽管我的心已经开始滴血……
“六营杨奉部:阵亡者三百三十,重伤者一百六十,轻伤八百二十余……”
“八营甘宁部:阵亡者二百八十,重伤者二百四十,轻伤六百五十余……”
“一营:阵亡者一百二十,重伤者六十,轻伤者四百余……”
“总计:阵亡者一千四百九十,重伤者九百一十四,轻伤者四千二百五十余。”
战死与失去战力的人数超过两千四百人,刚刚达到此次动用兵力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好像也不算多?
我拢起竹简,心情忽然平静下来。
毕竟对手是袁绍精挑细选集结而来的五万河北精锐,我损失两千四百士兵,所杀之敌却十倍于此。
我抬起头来问道:“有没有派人盯着袁绍的动向?”
“当然,”荀攸颔首答道,“袁绍残部在曹军的掩护下,沿着滏水向西北撤退,行军速度很慢。”
“向西北走了?”我奇道,“他为什么不向东面的巨鹿郡撤退?”
戏君笑道:“袁绍现在只有千余残军,他敢脱离曹军的保护独自撤退吗?”
甘宁闷声道:“他们既然走得很慢,就让属下率领可战之轻骑昼夜追赶,或可趁其疲惫之时擒杀袁绍!”
我没有立刻答允,而是侧头问道:“知道曹军有多少人吗?”
“大概五千左右。”荀攸答道,“人数虽然不算太多,但目前我军连续作战,已是人困马乏,箭尽刀钝,所以属下不建议派兵继续追击。”
“机不可失啊,主公。”甘宁这次倒很是坚持。
“先不急,袁绍走不太快的,”我伸手在案几上点了三下,“我们在邺城休息一日,后天一早再轻装北上,人员吗……兴霸与我伤亡最少,就我们俩了。”
甘宁虎目一亮,哈哈应道:“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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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敌军何等狡诈,他们根本没有给我留下时间去追击袁绍。
第二天中午时分,我得到了两条很不妙的消息。
“按照张郃信中所言,袁谭两万兵马已至邯郸城下,张郃兵不满万,一半又是降兵,防守压力确实不小……”戏君拈着从赵国传来的急讯,缓缓说道,“张郃初归我军,正是心意未定之时,我们恐怕必须要救他。”
“而巨鹿太守逢纪、清河相淳于琼也与此同时将各自的兵马摆在了与魏郡交界之处,”荀攸揉了揉太阳穴,“他们的意图虽然明显,但我们却不得不防。”
我也忍不住揉起鼻子:“这两个混蛋不就是为了让我放弃追击袁绍嘛!逢纪和淳于琼都有多少人?”
“匆忙之下,两郡能集结的兵力都不过三四千人,”荀攸苦笑道,“但我们不得不应对。”
“那就分兵去打吧。”我从戏君手中接过冀州的地图,开始部署。
“最远的清河由承业你去对付吧,谨慎些,如果不能敌,不妨稍退两步。”淳于琼的军事能力嘛……我不知道,但从官渡之战中他精彩的表现中我似乎可以估计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