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茂陵是自己祖籍所在之地,但我从未与它有过任何接触,至于所谓的族人,更是一个不熟。
马平年纪已经不小,须发已然花白,走路甚至需要旁人搀扶,但他在我占领槐里城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槐里,说明马家的消息十分迅捷,而且……他确实跑得很快。
“不知在族中该如何称呼?”我亲自搀扶着他在客席上坐下,而后吩咐庞淯倒茶。对于老头子,我一向十分尊敬——只要你不倚老卖老。
马平感激地向我点了点头:“老夫与令祖马肃乃是堂兄弟,若论起辈分来,老夫……老夫应该是将军的七爷。”
我嘴角忍不住一抽,马日磾是我二大爷,这边又来了个七大爷?
不过我倒没表现出抗拒的态度,而是很客气地称呼了一声:“原来是七爷爷,晚辈久离祖籍,不曾聆听长辈教诲,失敬失敬。”
他对我的态度很是满意,一手护住长须,浅浅地饮了一口茶水:“令尊上月出兵之时,也曾到茂陵暂住了一日,次日一早,还拜祭了马氏宗祠,正式认祖归宗。”
老马还真是个念旧的人,不过这点我可以理解——如果他连祖宗都不认的话,早就带着我去推翻刘协了。
“不过,将军如今手握数万雄兵,刚刚又接收了整个凉州,三辅之地恐怕数日之内也会易主,老夫作为马家宗主,不得不来此向将军一问。”老头子说明了来意。
“您请讲。”我点了点头:原来他们还是来问我话的,而不是归附……难怪一点礼物都没有拿来啊……
马平缓缓问道:“将军是否还是马腾的长子?”
我一怔。
“是否还是我马家的族人?”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用询问的目光看他。
他微微侧头:“有个罪名,叫株连。”
我瞬间就恍然大悟了。
老头的意思是……万一我不幸失败了,朝廷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吧?
谋反当然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且……马腾还偏偏认祖归宗了!
我忍不住想笑,马腾真是会添乱啊。
“好吧,那你的意思呢?”我将问题推给了他。
马平捋着长须,却忽然转移了话题:“将军是否了解我马家的往事?”
“晚辈不肖,只知道先祖马援和马融的一些事情。”其实我只看过一次马援传,至于马融的事情,只在别人的嘴中听过。
“你以为此二位先祖才能如何?”
我沉吟道:“马援战功赫赫,不在云台二十八将之下;马融乃一时俊才,桃李天下,一文一武,都是大才。”
“可知此二祖仕途如何?”
这下真把我问住了,我只知道马援干过伏波将军,史称马伏波,马融除了讲课似乎没做过大官……
马平替我解答:“先祖马援以战功封新息侯,封邑三千,在当时的朝堂上,虽因国戚的身份而颇受荣宠,但更多的是受到当时的权贵的排挤,六十余岁仍只能奔波沙场,一生位至公卿。至于先父马融,曾为南郡太守,却被大将军梁冀迫害,以髡刑流放朔方。”
我心头一动:老岳父蔡邕也曾经流亡朔方,马融也去过……这朔方果然是发配充军之地啊。
“当时先父年岁已近七十,实在迫不得已,只能委曲求全,为梁冀参奏李固,又作《大将军赋》为其歌功颂德,这才免得一死。此事被家父视为终生之痛,十余年难以释怀。”马平神色一黯,遂又恢复如常,“老夫说了这么多,你可知道老夫的意思?”
“我马氏一族劳苦功高,却没有得到赢得的东西。”我说的直接。
“劳苦功高?未必就功高盖世。”老头子苦笑着摇头,“只是近五十年来,我马氏一族,除了你二爷,再无一人能进朝堂之上,大汉朝对我族之心可窥见一斑呵!若是真有一日,我马家能成为这天下之主,这族中年轻一辈,至少也有些盼头吧。”
我终于听明白了这老头的意思:“我马家青年才俊辈出,此事自然无需长辈烦心。”
马平立刻指了指在一旁静坐着的年轻人:“老朽这个嫡孙,随我研习十余年,诸家经典皆有涉猎,至今尚未有机会接触政事……”
太阳穴猛地突突一跳,我不禁感到有些头疼了:这恐怕才是老头子来见我的本意吧!
但我还是十分果断地表示接受,而且是感激涕零:“眼下我正头疼手底下人手缺少,七爷你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君儿,你今后便跟你这位族兄好好做事,为我马氏一族建功立业吧!”马平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谆谆嘱咐。
“孙儿明白。”年轻的马君似乎不喜多言,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
“马君,”这位族弟很认真地回答我,“雷霆万钧之钧。”
马钧?!
哎哟卧槽!我忽然一阵哆嗦。
这尼玛是传说中三国第一大发明家啊!
不逊于诸葛亮和黄月英的技术流派一大天才啊!
“好吧,兄弟,”我用力拍了拍他不算宽厚的肩膀,“以后就跟着哥哥干吧!至少给你个将作大匠!”这可是两千石的官职了!专管工程!
马钧转头看我,又一次重重点头:“诺。”
他似乎确实不太喜欢多说话。
不过,我早已经习惯这种性格了。
高顺、徐晃、李典都不是喜欢张扬的人,他们刚好可以做伴。
想到这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