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开!”我提气大喝。
四周的军士立刻散开,顿时让出了一片空地。
那道身影带着惯性从三丈之上的半空中斜斜落了下来。
说是落下,但我个人感觉更像跌下。
断线的风筝一般。
堪堪就在我的头顶。
我早已看清,这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正是在辽东时遇到的那名青年道士!
追命不安地向后退了一步,道士随即“噗”的一声出现在它原来的位置上。
“好久不见,”我笑着向他问好,“不想在此遇到。”
满头大汗的道士胡乱捋了捋头发,鬓角隐隐现出了一丝白芒。
“你是……”他却有些迷茫,“阁下见过贫道?”
“年纪轻轻,记性却是一般。”我摇了摇头,“去年在辽东,我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道士讶然,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而后连连点头:“原来是你,贫道早料到会再次相见。”
“嘿,”陆仁从一旁驱马而出,朝他亮出了大斧,“你个妖道,还记不记得大爷?!”
“哈!”那道士笑了一声,“贫道算的卦是否有错?”
陆仁只能翻了个白眼:“倒是没错。”
他略显得意地说道:“那是,贫道自学成以来,尚未出过差错!”
“你算过多少卦?”我饶有兴趣地询问。
“呃?”他微微一愣,脸色似乎有些不太自然,“虽然不太多……但是每卦必中!”
“不如现在来算一卦?”我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延城,“我军用几个时辰可以攻克此城?”
“不能。”他想也不想,直接应道。
我蹙眉道:“城墙坍塌,军民涣散,我如此雄壮之军,难道不能将其攻克?!”
“不能。”他微一低头。
“为何?”我不得不问。
他挺直了腰身:“因为贫道就是来阻止将军的。”
我一怔,而后忍不住仰天大笑:“你区区一人,赤手空拳,也想阻止我两万大军?!”就算再狂妄、再自不量力,也不至于此吧?!
周围的士兵也跟着我发出了哄笑。
那道士并不在意,反而问道:“将军可知,贫道是从何处而来?”
我耸了耸肩:“我怎么会知道!”
“昆仑山。”
我想了想:“是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在昆仑山修行的。”
“将军倒是好记性。”他夸了我一句,而后道,“将军可知,昆仑山距此地有多少路程?”
“我孤陋寡闻。”就算老子地理学得再好,也不可能知道这个数据吧?!
“贫道所居的公格尔山,距离延城两千两百余里。”
“哦。”我活动着手腕,“那又如何?”
道士面露微笑,反问道:“将军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
“将军大军围城,贫道为何会知道这个消息?”
“你不是会算卦么?”我不屑地应道。
他为之一滞,又道:“那贫道又如何会及时赶来?”
“及时赶来?”我吐了口唾沫,“我围城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难道还不够你飞两千里路?再说了,”我笑道,“你的师父都曾经将你送到万里之外的辽东,这区区两千里的路程,更是不在话下吧?”
“贫道是……走过来的啊。”他一脸郁闷。
“你可以飞啊!”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飞起来很容易吗?!”
“我怎么知道?!”我趁机道,“不如你教我?”
他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可以,但是你要退兵。”
“是么。”我也沉默了片刻,然后摇头道,“那么,我拒绝。”
笑话!老子辛辛苦苦挖了一个月的泥土,才冲毁了敌国的城墙,现在你区区一个白毛道士,只说了三五句话,就想让我退兵?!
他所施展的腾空之术,我也大致有所了解:这种道法肯定会消耗大量的精神和体力,而且难以持久。
除非能教我毁天灭地之术,不然绝无可能!
他并不意外:“将军如何才肯退兵?”
我的答案很简单:“等我灭了龟兹国,自然退兵。”
道士还在坚持:“将军无谓动兵,所求为何?”
我轻笑了一声:“本将身为西域大都护,龟兹王无视大汉权威,本将自然要让他长些记性。倒是你……”我看着他,“你阻挡本将用兵,所求为何?”
“龟兹王乃贫道生父,龟兹国乃贫道祖国,贫道虽乃修行之人,但仍未跳出尘俗,故而斗胆请都护放手。”他说得极其坦然。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却还是吃了一惊:“你是龟兹王子?”
“王子?”他摇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为何修道?”我猜测道,“争夺储君之位失败了没?”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
他还是摇头:“贫道五岁时便被家师带走,入山修道。”
我又是一惊:“你父母会同意?”
“家师当时告诉他们,十五年后,龟兹会有灭顶之灾,”他叙述道,“而贫道将会拯救这个国家,所以必须修行。”
我有些难以置信:“这话也能信?”
“贫道今年,正是二十岁。”道士的目光坚定,在一瞬间似乎牢不可摧。
“主公,将士们在等候军令。”陈到催促道。
“你看,”我向白毛道士摊开了双手,“我要攻城了。”
他的额头渗出了些许的细汗:“大都护,你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