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轻轻摇头:“我是你的夫人,既然嫁给了你,你所决定的事情,我本该遵从,但……”她光洁的脸上明显露出犹疑之色。
我朝她一笑:“你是我的夫人,我所决定的事,你当然可以提出意见,即使反对也不算什么。”
“你当真要自立?”她已经第二次问了。
我整理了一番思路,再次正色答道:“未必一定会,但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
“哦?”贾羽柳眉轻轻扬起。
“不妨直说,”我叹了口气,“我的目的并不是去做皇帝,而是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走两条道路,其一便是做皇帝。”
“其二呢?”蔡琰问。
“做权臣。”我吐出了三个字,然后问道,“这两条道路,哪个更难?”
“当然是做皇帝。”蔡琰不假思索地答道。
“做权臣吧。”贾羽轻声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貂蝉疑道:“为什么做权臣更难?”
我解释道:“做皇帝时,所作所为需要考虑的顾忌与威胁要少得多;而做权臣,皇帝与同僚都可能会成为无法忽视的阻碍,而且,难以善终。”
蔡琰若有所思,貂蝉则仍然略显迷茫。
至于小昭和双儿,还有小娥……根本没有用心听讲。
“还有问题吗?”
“你……何时动身?”蔡琰垂下目光。
我苦笑着耸了耸肩:“朝廷还没正式通知,就算他们再心急,也总得让我休息十天吧。”
她嘴唇微动,声音轻不可闻:“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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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一次静下心来,思索西域大都护的事情时,我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官职所知极少。
我知道西域都护府是用来控制西域各国的,但是从本质上来讲,他并没有权力也不可能插手各国的军政事务,但他手握军队,又不是单纯的大汉驻外机构。
手握军队,却无法就地征集粮饷……这便意味着,这个机构需要从大汉内地来获取这些与生存息息相关的重要物资。
这难道不是朝廷对我的一种控制吗?
我如是想着。
从大汉向西域输送粮饷,必然要经过凉州啊……
我又暗自笑着摇头。
在我有限的学识里,能和这个官职有所关联的人物,也只有班超。
班超在历史上从来都是作为正面的励志人物出现的,当然以投笔从戎最为人所知,他一生的近半时间,就是在西域度过的——我可不愿向他学习,老死在天边异国。
既然提到了班超,我便亲自去拜访了岳父蔡邕。
“班超?”蔡邕立刻便明白了我的意图,“书房里有班超的传记,贤婿不妨一阅。”
我大喜,急忙跟随他进入书房。
蔡邕翻找了大半天,才从满屋的竹简中找到了一卷书简,抖了抖灰尘后抛给了我。
我猛吹了一口气,将竹简平平展开。
班超是在跟随窦固出击匈奴一战中崭露头角,从而得到机会出使西域,在西域与匈奴使节斗智斗勇,表现出色,被留下来镇抚西域。
之后汉宣帝驾崩,班超打算回国,结果被于阗王抱住大腿恳请留下。班超考虑到国内没有机会,还不如留下,便继续奋战在西域。
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从班超的简历来看,大多数战斗,都是借用疏勒、于阗等国家的兵马,很少有单独作战的情形。即使后来大汉皇帝派遣徐干辅佐他时,也不过送来不到一千的士兵——而且都是戴罪立功的囚徒;第二次又派和恭等四人率领八百兵马前去相助……
我忍不住问道:“班超去西域时……带了多少人马?”
蔡邕凑上来往竹简上扫了一眼:“第一次出使之时,不过三十六人吧。”
我哆嗦了一下:“做都护时呢?”
他细细看了看竹简:“徐干一千人,和恭八百人,至少有两千多人了吧。”
我从他手中夺过竹简,瞪大了眼睛妄图从字缝之中找到大军的影子。
但是,这只是徒劳。
而且……在西域干了足足三十年的班超返回长安时,得到的官职……竟然是区区射声校尉!
于是他在半个月后去世了。
蔡邕解释道:“西域都护的官职历来均是比二千石,却从不是手握重兵的实权人物。”
“那……”我疑惑地看他,“怎么才能镇抚西域?”
“贤婿聪慧,岂能看不出来?”他叹了口气,“我朝势强之时,西域自然归附;我朝混乱之时,西域诸国便视都护如无物,甚至攻杀都护。”
我缓缓道:“那……我手中的兵马呢?”我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
“老夫以为……朝廷既然要削弱贤婿的兵权,自然不会让你率领大军前往西域。”蔡邕顿了一顿,“况且……以朝廷目前的粮饷状况,也根本不足以支撑。”
这倒是大实话。
司隶连续两年大旱,年年都靠其他州郡的粮食勉强维持,哪里还拿得出多余的粮饷来让我使用。
至于凉州……马腾已经将数千头牛羊送给刘协,自己手中的军队也大幅精简,若要他再供养我一万五千的骑兵,而且是千里迢迢运往西域,一两个月或许可以,但长年累月下来……凉州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的。
我吐出胸中一口浊气,起身向岳父告别。
蔡邕送我出门,满怀关切地提醒道:“西域诸国反复无义,只知服从强势,宽怀用处不大,贤婿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