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主公,已经查点清楚,三百六十七辆大车中,金二十八万七千余斤,财物器具的价值保守估算在十五万金以上,具体条项在此,”程武一边擦汗,一边将明细清单递给了我,“主公请过目。”
我推开了他手中那一大卷竹简,转而去问他爹:“仲德先生,你之前说……我要将战利品全数上缴给朝廷?”
“于礼于法,都应如此。”程昱敛须答道,“主公持节代君伐国,俘获战资自然也应交予国君,难道不是吗?”他略带笑意反问道。
“此处又没有旁人,先生何必说这样的话。”我弹了弹案几,朝厅中扫了一眼。
厅中除程氏父子之外,只有高顺、张辽、秦阵、褚燕、庞淯以及太史慈,公孙续与褚方则侍立于厅门左右。
“老夫所言,也是实话。”程昱道,“但凡领军出征的,所得战利品都应如数上缴,至于赏赐,那要凭战功而定。”
“也罢,”我狠下心肠,摆了摆手,“将战果仔细核对,扣除我军三年花费所需,先报于卢植刺史,再转送洛阳。”
“嘿。”秦阵哼了一声,“我们转战千里,死伤无数,却要把东西全数上缴?”
“不必再说。”我瞪了他一眼,“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再说了,死伤无数……你确定?”
他讪讪一笑:“这好歹也是一场大战……我总不能说我们只死了一百来人吧?”
“这倒也是个问题,”程昱捋着长须沉吟,“我方伤亡应该写多少?”
“破敌三万……死伤两百?”我皱着眉头说道,“一般人肯定不会相信。”
“改成两千吧?”张辽建议。
“还是太少了些吧?”褚燕摇头,“五千如何?”
我拍了拍手,同意了他的意见:“还是五千恰当一些。”
程昱点了点头:“就这样吧,不能再多了。”
确实不能再多,否则就只能算得上惨胜了。
他当即展卷挥毫,落笔如飞。
“主公,”褚燕微合双手,禀道,“我营一千五百战马,均已配上双侧马镫,如今全军上下,再无一人无镫。”
“如此便好。”我微微颔首,“总算了却了我心头一件大事,对我军战力更是一大提高啊。”
他低头道:“今后……主公可不能再令属下专门押送辎重和镇守老家了。”
我大笑:“当然!当然!以后让秦阵来!”
“岂有此理!”秦阵当即拍桌大吼,“你这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卸磨杀驴!”
我讶然道:“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你的文化水平显然大有长进啊!”
厅下众人皆是大笑。
“对了,”程昱一边下笔一边说道,“属下已经依照主公的吩咐,将今年的田赋以二十取一的比例来收取,没有问题吧?”
“开始收了吗?”
“辽东已经收取完毕,其余各郡应该也已接近尾声。”
“百姓都能交上吗?”
“二十取一,虽然已经是极低的比例了,但仍有少量家庭因缺少青壮劳力而难以为继,”程昱连头也不抬,“属下先斩后奏,令各郡县酌情予以减免,主公不会治属下的罪吧?”
我只能耸耸肩:“仲德先生做得很好,何罪之有?”
程昱笑了笑,终于停下笔来,将文书平平举来:“请主公过目用印吧?”
我一挥衣袖:“所有印章,不都在你手上吗?”实在是多此一举。
“你稍微看一遍吧。”他唯一发力,将文书向前送来。
我摇头接过,一目十行地浏览下去。
开篇当然是要吹捧大汉威严和圣上英明,将万里之外的刘协直夸成千古第一明君,尧舜禹汤都只算是个渣渣……
我跳过了大半张绸纸,才看到了关键内容:
“微臣借天地之威,率步骑两万余深入句丽千二百里,凡三战,陷其都国内城,斩首万四千余,溃敌三万,虏获资财器物无数。经此一役,三五年内,句丽将无力大举南侵,此天幸大汉,天幸辽东。”
之后是简单的战利品清单:“凡获资财,共金八万斤,器物折合共二万金。”
我抚掌而笑:“仲德先生写得好,就照此上奏吧。”
程昱这巨笔一挥,三十万金便落入我的口袋之中,亏他之前还表现得大义凛凛仿佛一个铜板都不想留给我一样。
“这一份便报给卢刺史好了。”只是我阅览奏章的片刻功夫,程昱已经又写好了一份,“还看吗?”
“算了。”我坚决予以推辞,转而道,“这边派人送出吧?”
院外传来一阵脚步,我挑了挑眉毛:“挺熟悉的脚步声。”
吴石向外探了探头:“主公,是陈到陈旅长归来了!”
我哑然一笑,摆手道:“快让他进来。”
“属下拜见主公!”陈到大踏步入厅,躬身一揖到地。
“坐坐坐!”我随手一指,“让你去送个文书而已,你竟然用掉了近两个月时间。”
“一仗打完了才回来。”秦阵呵呵笑道,“是不是该换坐骑了?”
“秦营长说笑了,若是赶路,我只要二十日便能往返,但朝廷开会评议就花掉了一个月时间,因此迟了。”陈到一边解释,一边自怀中摸出一个铜管,轻轻递了过来,这才撩袍坐下,“这是朝廷对主公平定辽东的封赏,正式使者估计还要等上几日。”
“哦?”我急忙打开,摸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白纸。
纸上只有十余个字,字迹方正遒劲,应该是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