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你感觉怎么样?”卢植首先没有理会喷血的长子,而是关切地来询问我的状况。
我摆了摆手:“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连续长时间的为两位病患输送真气,我自己的气海几乎为之一空,目前内力恐怕只相当于十岁时的水平了。
张机一边清洗着沾满黑色粘稠血迹的银针,一边说道:“马大人苦练多年的真元几乎耗尽,恐怕要修养两三个月才能恢复。”
缺乏经验的我只能想当然地点头。
卢植急忙道谢:“贤侄为救两位犬子耗尽元气,我心中实在感激……”
“卢叔千万不要客气,”我勉强笑了笑,“只要能救活两位公子,我稍稍费些力气又有什么要紧?”
他只好抱拳拱手,而后才扭头去问两个儿子:“节儿、俭儿,你们身子还好吗?”
卢俭已经休息了半个时辰,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回父亲,孩儿已不觉得燥热,手脚也有了些力气,只是越来越饿了……”
“孩儿也觉得好了许多。”卢节的脸色还有些煞白,他朝炕边的张贲和张机点头,“多谢几位大夫医治。”
“无礼!”卢植斥道,“这位是征北将军马超马大人,若非他损身相救,你们两人早就一命呜呼了!还不快叩头拜谢!”
“这可使不得,”我急忙推辞,“两位公子大病稍愈,还是好好休养吧。”
卢节和卢俭却很是自觉地从炕上爬下,并排站好,四只膝盖一弯,同时趴倒在我的脚边:“多谢马大人救命之恩!节、俭衔环结草,也无法报答这再生厚恩!”
“两位万勿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吧!”我装模作样地蹬了蹬腿,却不伸手搀扶他们,“在下实在无力站起还礼,两位千万不要怪责。”
“岂敢、岂敢!”两兄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卢俭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爹回答:“今日是七月初九啊。”
两兄弟明显大吃一惊。
卢俭讶然道:“我……这一觉竟然睡了五天?!”
卢节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也昏迷了整整四天啊……”
老三卢毓开口道:“二哥和大哥相继昏迷后,娘亲和我都慌了神,急忙找人求县令通报给爹爹,还好爹爹和马大人赶来家中,及时救回了两位哥哥。”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叙述事情倒也还算明白。
室门被轻轻推开,卢夫人探进头来:“节儿他……”她一眼看到了站在炕边的两个儿子,脸色立刻呈现出狂喜的神色,“节儿!你也好了?!”她一把搂住了大儿子,两只手上上下下捏个不停。
“卢夫人,长公子重病初愈,四肢乏力,你这样用力捏……恐怕会捏坏了他的骨头啊。”张贲好心地提醒道。
卢夫人急忙缩回双手:“是、是是!晚饭已经做好,几位若是不嫌弃,就在舍下吃一口吧?”
我怎么敢嫌弃刺史夫人的手艺?
于是我给陈到扔了一百个钱,让他带着兄弟们去找馆子解决晚饭。
事实证明,卢植老婆的手艺确实算不上高水平,她也连连道歉,因为急于求成,只随便炒了萝卜和黄瓜。
萝卜和黄瓜,我并不反感,在前生那都是常见的菜色——问题是,你一片肉都不放……这让我怎么下口啊!
当然,清炒萝卜丝我和黄瓜片我也能吃得有滋有味,我向来不是个挑食的人,这里只是随便抱怨一下卢家的晚饭实在太普通了而已。
饱餐之后卢植的两个儿子精神大振,于是张机父子便对他们进行了专访,据说是为医治疑难杂症积累典型病例,鉴于涉及专业知识,我估计连听都听不懂,于是卢植就陪我在院子里纳凉喝水了。
是的,是喝水。
汉末喝茶之风本来就尚未普及,茶叶的产地又都在南方,万里之外的河北想要喝上好茶,那肯定不是两三个铜板就能买到的东西。
卢植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刚刚回幽州任职,两个儿子便遭此大祸啊!”
这个……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吧?
“卢叔叔何出此言?”我找了个有些别扭的称呼。
“此次我接任刺史,原意就是整备兵马,平定辽东,必然会有成千上万人死于非命,上天让我几乎失去两个儿子,便是对我的警示啊!”他抬起下巴,用四十五度的仰角瞭望天空。
我差点被他的逻辑打败:“生老病死只是寻常事情而已,警示什么的……大都是附会之言吧?”
他摇头道:“我此生杀戮过重,上天确实是在警示我啊。”
我不以为意:“这是迷信啊卢叔叔!”我们马上就要和公孙度大战了,你这个做主帅的可不能自己先泄掉了士气啊!
“古来名将,罕有寿终正寝的,甚至要祸及子孙,大概都因杀戮过重罢。”他低声自语。
我有些无语。
“年轻时我也不信,但如今……却不由得我不信,”他轻轻笑了一声,“且不论白起项籍之流,卫青霍去病堂堂大将,又有什么好下场?”
白起……长平之战坑杀赵卒四十余万,人屠之名威震天下,后来被轻而易举的整死。项籍当然也不是个温和派。卫青霍去病之前我也曾提起,两家人基本没有活口。
“这……只是一些个例吧?”我可不是无知少年,“王翦不就是寿终正寝的吗?他儿子也赫赫有名吧?”
“是么?”卢植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王氏父子为嬴政灭掉五国,十五年后楚汉相争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