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蔡琰提醒,我赶在张温下班前去太尉府办理了军职迁升手续,而后去相关部门更换金印紫绶,直到暮色将至才转回家中。
门外停着一辆装饰十分讲究的马车,两匹骏马浑身皆白,几乎没有一根杂毛,显然不是几千钱就能买到的便宜货。
我敲开门房,刚要问话,老陈已经迫不及待地向我禀告:“少爷,皇帝派人来了!”
“哈?”我连忙将包袱扔给庞淯,撒开双腿,提气便朝大院冲去。
正厅之门大开,马岱的声音自厅内传出:“……公公稍等片刻……”
我来不及细听,便纵身跃过石阶,直接蹿进了大厅。
“谁?!”里面几人都是悚然一惊,甚至拔出了佩剑。
只有小岱习以为常,朝对方抱拳:“各位不要惊慌,是大哥回来了。”他又朝我一笑,“大哥,这位是宫中的赵公公。”
“本官马超,赵公公好。”我觉得对方不过是区区一个太监,老子没必要对他卑躬屈膝,于是只用了同僚之礼,双手微合平平一揖。
那名年轻的太监急忙从坐席上爬起来,一展双袖,客客气气地回应:“小人赵点,马大人有礼。马大人,皇上请大人入宫一趟。”
“现在?”我微微有些惊讶。听说过有皇帝喜欢晚上叫大臣去开紧急会议的,但我又不是当朝重臣,哪有这种待遇?
“是。”赵点垂下双袖,一脸诚恳,“陛下其实是想请马大人共进晚膳的。”
“晚膳?”我更是摸不着头脑。刘协从开始时便对我青眼有加,但我做了一年卫尉也不曾跟他吃过一顿饭,这一年多不见,那点感情难道还加深了不成?
“小人已经出宫多时,还请马大人尽快准备。”他言辞恳切,毕恭毕敬。
“呃……好、好。”我连连点头答应,“小岱,你告诉你几位嫂嫂,我入宫吃饭去了,不必等我了。”
小岱叹了口气:“没用。”
“怎么?”
他耸了耸肩:“我们已经吃完了,你没看到我在吃饭后茶点么?”
我扫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声:“你也就能在我面前嚣张这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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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内第二次来到皇宫,这次天色已晚,皇城内一座座大殿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愈发庄严肃穆,飞檐勾角也比白日更有美感。
不过早在卫尉时期,这幅美丽的画卷老子就已经看腻了!
随车直趋**,穿过重重宫门,马车才渐渐停下。
我注意到沿途把守的士卒数量比两年前只多不少,但精神状态则要差劲得多——我一个能打两百个!
“马大人,可以下车了。”赵点推开后门,率先跳下,灵活的身法看起来不像是个太监。
我迈步走下车,他向一侧指引:“这边请,陛下便在此间阁中读书。”
我不由不肃然起敬。
读书?
这是一个距离我的日常生活何等遥远的词语啊!
连上一次阅读孙子兵法,也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都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年幼的小皇帝孩子孜孜不倦地从竹简上汲取养分,这是何等用功的帝王啊!
我怀揣着一腔崇敬之情,惴惴然走进了皇帝的私人书房。
房中灯火通明,除了四角和墙壁,案几左右也各有一团烛光熊熊燃烧。说是一团,因为每一盏灯台上至少插有五根大烛,刘协便在十几根蜡烛的簇拥中捧卷苦读。
陪在他身边的高寿轻声提醒:“陛下,马超马大人来了。”
我埋头就拜:“微臣马超,拜见陛下。”
弯腰的途中我顺便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房中只有我、刘协、高寿三人,但是谁知道那屏风和书柜之后,会不会藏有弓弩和刀斧?
刘协的声音依然有些奇怪:“马爱卿有礼了,私下相见,还是随意些好,请坐吧。”
“诺。”我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跪坐下来,询问道,“陛下招臣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只是许久不见爱卿,朕很是想念,所以专程把你叫来。”
我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陛下厚爱,臣真是无以为报。”
“老高,可以上膳了。”刘协向高寿示意,高寿向皇帝点头,而后小步出了门外。
“今晚就陪朕用膳吧?”他一脸微笑。
虽然句子似乎是疑问句,但我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诺。”我闷声回答了他。
“你外出为官,也换了两个地方,不如给朕讲讲吧?”小皇帝找了个话题。
“呃……”我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臣当初接了朔方太守之职,本来以为虽然是个边远小郡而已,回去一打听才知道这个郡早就让羌胡鲜卑给占据了,人数比汉人还多了许多,心里也有些担虑……”
刘协打断了我的话:“据后来你的奏章所说,朔方郡汉人不过数千?”
“是原来居住的汉民,只有五千左右,”我记得是这个数字,“鲜卑人都超过万人了。”
“那你究竟如何收复的?”他很是感兴趣,盘起腿来问道。
“呃……”我挠挠头,“其实我没有,啊,臣没有真刀真枪和那些鲜卑人动手,我、臣引了七千虎豹骑进了治所临戎,便派手下两员大将入城与鲜卑头子商谈,结果没谈几句,鲜卑人就同意归顺大汉,于是我们就歃血为盟,朔方就回归大汉了……”
刘协有些失望:“就……这么简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