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明?”我瞥了徐晃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他恍若未觉:“一些年轻的兵卒受不得苦而已。”
李典补充道:“恐怕是腿部抽筋……”
“抽得真不轻……”赵承嘟囔道。
“跟杀猪似的……”贾穆点头附和。
“哟,贾家大少爷见过杀猪的?”庞淯笑道。
他赧然摇头,贾家虽然不是富贵之家,却也自诩书香,自家的子弟岂能自甘堕落随便出入屠宰之场?他要是敢去……不用贾诩出马,贾老太爷一口唾沫星子就能喷死他!
我一挥手,让孙文领着我进了一间营舍。
这是标准的十人间,除了十张床之外也只有两个半新不旧的衣柜,里面还算整齐地叠放着几堆衣物,虽然必不可少的弥散着一股男人的体味,倒也远没有我想象中的脏乱。
“少爷……”房内几个兵卒看到我领人进来,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
但有个小子却仍然在床上龇牙咧嘴着起不了身。
“怎么?还抽筋着?”我笑了笑,贴着床坐了下来。
这小子原本就一头大汗,看到我做得这么近,更是汗如浆出:“少、少、少……”
“这条腿?”我伸手按在他的左腿上,用力一捏。
他一个哆嗦,明显捏到了痛处。
我扒掉了他的靴子,伸出食指抵在他的脚心,依照之前张机曾经传授过的技巧,用力在穴眼上一戳,一道真气自指尖奔涌而出。
“唔!”这小子忍不住哼哼了一声,双腿蜷起缩在怀里。
他的几名室友讶然叫道:“能动弹了?”
“咦……真的不麻了……”他更是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小腿肚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训练时别太猛了,该休息时还是要歇一歇。”
“是,少爷。”他一紧张,双手抱拳就跪在了床上。
我打量了他一眼:“你多大了?”
他吭哧了两声:“……十七……”
我“嘿”的笑了起来:“看你样子,好像刚入伍不久呀?”
他摸了摸脑袋,低头不敢说话。
“公明,我们来朔方之后……可没征募过新兵吧?”我没有向后看,但我知道徐晃就在我身后一尺之内。
他沉声道:“禀大人,并未招募。”
“少爷……”说话人看样子是这十个人的班长,“这是小人的胞弟……”
“哦?”我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入伍的?”
“年初时……”他低声道。
我摸着下巴:“那是几月?”
“正月初六。”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正月初六?”我点了点头,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爹娘、老大和小妹……”
“好、好,”我拍了拍这位班长的后背,“上阵亲兄弟,带着你兄弟好好干。”
“是是是。”他连声答应。
我环视了房内十位士兵一圈,微笑着向他们示意,之后迈步离去。
徐晃半步不离的跟在我的右侧,但却没有做声。
“少爷,你是觉得……那两兄弟做得不对?”赵承凑上来小声问道。
我摇头:“没什么不对,不过,公明……”
“属下在。”
“今后亲友尽量分开。”
“明白。”
我想了想,又撤回了刚才的吩咐:“算了,没什么值得回避的。”
“是。”他依然是毫不迟疑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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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又走访了几个营地,士兵们虽然身体十分疲惫,但精神状态颇为旺盛,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烦与悲观等负面情绪,也没有人跟我提出诸如“少爷,赵营木饷”、“徐营长毒打小人”、“秦营长喝多了就逼我们摔跤”、“少爷,这军饷什么时候发呀”、“俺是被强征入伍的,什么时候能放俺们回家”等等问题。
我十分满意地打道回府。
徐晃和李典驻守在军营,远远地将我送走——其实距离只不过两里地远,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南,居住条件相差也不远,他们二人既然坚持与士兵同甘共苦,我也没有否定他们的良苦用心。
我也想过跟他们一样,但自己明明带了女眷,这样做不仅不方便,而且太过于矫揉造作,还不如时不时亲自去下面巡视一番,稍微保持一点距离,或许更能够体现出主帅的威严。
至于日常操练的细节,我自问无法比徐晃做得更好,索性由他全权代理,秦阵、赵承都是贪图享乐之辈,兵马也都集中在徐晃、李典手中。
你说兵马大权既然都在他二人掌控之下,万一……
我只能摇头:我不敢说其他,至少跟着我进入洛阳的三千人马对我绝对是死心塌地,徐晃、李典与他们再亲,最多也只是代我管理而已,何况朔方穷得叮当乱响,他二人手中根本没有足够收买人心的资本,我毫不担心。
徐晃此人,我已经看透:他虽然所受教育程度不高,但一脑子忠义思想根深蒂固,从他在洛阳就任南宫卫士令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一旦他进入状态,基本没有反逆的可能。
而李典,他年纪不大,资历也不如徐晃,想完全在军队中站稳脚跟已是勉强,要振臂一呼让士兵们对我反戈相向,恐怕毫无可能。
何况,我对于自己的人格还是有几分自信的,这几位可都是我招募的第一批大将,而且都是在比较潦倒的情况下投靠于我,可信度还是十分高的。
偶尔,我确实会表现出多疑的个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