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运了口气。
却听大汉的皇帝陛下刘协十分欢乐地笑道:“仲秋之夜时,朕也曾遍邀公卿百官于此,只有马爱卿随口拈来的一首妙词冠绝当时,现在早已流传于天下了。不知今日又将为大家带来了什么佳作?朕可是拭目以待呀。”
不说还好,皇帝这一句话,立刻就将我逼上了绝路,我更不能用自己粗制滥造的作品来充数,只能将诗仙大人的文章搬出台面来。
说不得,只能如此了!
一蹬腿,我缓缓起身,恭恭敬敬向刘协一拜,又面朝诸臣同僚们一揖:“之前诸位各逞文采,已经将马超心中想要赞颂的诗词文章说尽了,在下已然词穷了,实在无话可说。”
刘协一怔。
杨彪老头呵呵而笑:“马大人,老夫可不信你会毫无准备。”
人群中也有人发出了轻笑,被耳聪目明的我听在心里,只是不知这笑声是在附和杨彪?还是对我装腔作势所表现出来的讥笑?
我又笑着转身对老杨拱手,而后道:“既然今日是陛下宴请,超便吟诗一首,以助陛下与诸位公卿大人的酒兴。”
“好,传令,”刘协拍了拍手,当即道,“赐酒。”
数十名侍女立刻袅袅娜娜地走来,纤手捧出了美酒,满满地倒进了每位官员手中的酒樽之中。
我捧着酒杯面朝刘协,轻轻一躬,而后仰头将酒水吞下腹中。
而后我伸出酒杯,示意侍女再次添满。
我看着似乎淡绿色的酒浆淌进杯中,开始吟诵起来:“君不见……”我用低音起了个头,便立刻抬高了声音,“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我转了个身,手中的酒水一滴也没有洒出,“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荀爽、杨彪等老头子脸上的笑容仿佛僵成一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连续吟诵了三句之后,我稍微顿了一顿,而后面向刚刚升职的两位上公,迎着士孙瑞和马日磾他遥遥举杯:“马夫子,士孙公……将进酒,杯莫停。”
我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朝堂上有个复姓而且德高望重的老头……不然我怎么编这句?
两位老头都是满面含笑,举杯向我回礼之后,喝下了杯中的美酒。
我又放声道:“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只有我一人朗声吟诵: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我一挥长袖,自以为潇洒地旋转身子,又仰起脖子喝下了第三杯。
这里并非我有意停顿,实在是这个“陈王”……我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字词来代替,只是此刻时间紧迫,我只能胡乱改了:
“君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指责我讽刺皇帝奢侈浪费吧?
第四杯酒水入肚,我朝着主办人刘协举杯: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巨大错误!
最后一句,我是对着刘协说的……而最后一句中,有一个“尔”字!
而且,之前还有个谐音——“儿”字!
我顿时感到后背有些冷汗源源不断地开始向外涌出。
不过我们的皇帝陛下只是微微笑了笑,也喝下了一杯,又连声赞叹道:“好酒!好诗!好兴!”也不知道是他宽宏大量呢?还是他根本……没听懂?
皇帝一开口,士孙瑞、马日磾、荀爽等也相继发出赞叹。
“马大人真才人也。”田芬向我点头。
我长出了一口气,急忙埋头将这第五杯酒吞下肚中:只要没追究我这个大不敬的罪过,才人就才人吧。
宴饮之中,竟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正事。
由于太尉张温不在朝中,他的长史代替主官向皇帝和公卿们汇报了上一年所有的大小征伐,并赞扬了天威隆重:“天子剑所指之处,贼寇无不披靡……愿借圣威,荡清寰宇,再造大汉华夏之盛!”
司空荀爽也汇报了上一年重要的建筑工程及洛阳民居的进展。
司徒王允则总结了上一年各地百姓的生活是否安稳,民心如何——上一年明明四处都有叛乱,连名义上掌管天下兵马的太尉张温都忙得难以回家,你王允竟然能够得出天下安宁的结论,也算是功夫了得。
廷尉宣播呈上了各郡重大的刑事案件和具有典型意义的事例,其中几件疑难答案,按惯例则交由皇帝和公卿们商议处理。
大鸿胪周奂奏明圣上,有两位国王去世了,没有后人,请求撤去封国——据说这两位国王死了有些年头了,大概是朝局混乱,没工夫顾及吧。
大司农张义也汇报了去年全国钱粮谷物收获的情况,我听到从凉、益、司隶、豫、兖、青、冀七个州交上来的税赋就有十三个亿,还不包括征收的谷物和布匹——咳,要知道,去年除了凉州按时缴纳了之外,其他州郡可都没有收全年的呀。
而作为此次会议的重要内容之一,太史令蔡邕奉上了自己制定的今年节历,交由刘协与士孙瑞、马日磾共同审批。
回顾自身,我认为自己的工作根本连汇报的必要都没有:除了刘焉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