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九月二十四日,天气阴,有大雾。
雾水出奇的沉重,练武场的几架单杠上甚至凝出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地表似乎也变得坚硬起来,踩在上面极不舒服。
“妈的!这天气也太怪了!”秦阵搓了搓手,用刀在杠子上刮了几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锐响。
“不要烦人!”我心中一阵不爽,忍不住呵斥他。
“真见鬼了!”小岱也嘟囔道。
贾穆一边压着腿一边说道:“我爹说今天最好不要再出去玩了,天气不好。”
“不至于吧,就算有雾,也不过是现在这一小会儿,”我努力吹了口气,“难道还会一整天都是这样?”
他摇头:“这……我可不晓得。”
“这雾气颜色好像也怪怪的呀。”小岱示意我们朝东面看去。
越过院墙,天地交接之处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而且……这薄纱还带着些粉色!
这算是什么自然景象?
我虽然自诩地理达人,但毕竟是理科出身,对于天象还无法解释。
“少爷,宫里来人了。”庞淯站在院门之外,向我汇报。
“快请进来。”我也不能怠慢,急忙披上外袍前去接待。
“卫尉大人,”说话的是一名低声下气的小太监,“一个时辰之后,陛下将在城东举行祭祀,诸位公卿务必前往,不得有误。”
祭祀?!这个鬼天气……你祭祀作甚?!
我尝试问道:“今天……为何忽然决定祭祀?”
“小的只是负责传旨,不敢多问。”他弯了弯身子,飞快地离开了。
喂喂喂,你怎么走了?我都没叫人上茶呢……我叹了口气,派人通知我手下的所有官吏:皇帝又要玩咱们啦,做好准备吧。
于是我穿好祭服,率领着几十名下属,浩浩荡荡地前往城东区。
一路上百官都是低头疾走,只有荀爽和杨彪年纪实在太大,不得已乘了牛车。
这说明了……今天的祭祀还是比较重要的?
雾气比起清晨,略微有些淡薄了,但依然朦朦胧胧,在城内还好,一出城门,二十丈外的面孔便看不清楚了,整个祭台都处于一股浓浓的粉色之中,倒是十分温暖。
陛下驾到。
祭祀专有的曲乐悠扬的传开,而刘协在士孙瑞的指引之下,缓缓登上了祭台。
我运足目力,能够看到台上的刘协。
他恭恭敬敬地躬身低头,似是在念诵着什么,大概就是保佑大汉之类的废话吧,而后燃掉了手中的祭文,伏身大拜。
皇帝都趴下了,文武百官立即跪倒一片。
“这究竟是祭祀什么呀?”我低声问道。
程昱皱眉答道:“恐怕是因为今日大雾漫天,恐怕天地降罪,所以祭祀吧。”
这是什么邪说?我撇撇嘴。
“蔡大人精于天文,公子可以询问他呀。”他又提醒了我一句。
我点了点头。
士孙瑞搀扶着刘协从地上爬起,我当即也随着站起,并悄悄移动到老蔡处,反正天降大雾,台上的皇帝也看不清楚。
“岳父大人,今天这么郑重的祭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谦虚地问道。
蔡邕双眉一直紧锁不放:“蚩尤旗见于角亢,不祥之至呀!”
“啥?”我一头雾水,“蚩尤?角亢?!”莫非是传说中的魔神降临?!
他叹了口气:“雾色偏赤色,昨夜天上又出现了蚩尤旗,见于角亢,将有大刀兵!”
“……你说有大战?”我心中一动,什么蚩尤、角亢的,说这么玄乎要死呀。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
“真的假的……”我嘟囔道,“不知道黄巾之乱前有没有蚩尤旗?”
“……那年倒没有蚩尤旗,”蔡邕叹气,“只是那年春天来的特别晚,正月里青州各地水井里结冰数尺,迟迟不化,冷得异乎寻常,结果二月里张角就反了。”
我说不出话来:您老记得也真清楚,大冬天的水面结冰也不算奇闻,我前生可在东北呆过四年的……从十一到五一,半年都是冬天!
“能猜出是哪里么?”我已经没有最初的紧张,笑道。
“猜?!”老蔡瞪了我一眼,沉声道,“角亢,当然是东方!”
东方?最东边还是青州、徐州,再往南一点是扬州。
青州刚刚才平定,曹操和刘备又都不是无能之辈,夏侯兄弟、曹氏宗亲、关羽张飞,也足够应付一州的贼匪了,应该不会出大乱;徐州么,陶谦是个废物,我十分肯定,年老痴呆,却又喜欢自作聪明,不过好在据说还是宽仁的刺史,百姓也比较安定;扬州……?
我知道扬州六郡虽然都是之前“朝廷”任命的太守,但究竟有几个是向着现在朝廷的,实在值得怀疑,至少我没听说他们将赋税交足,刺史陈温也十分为难。
“太史令蔡邕见召。”台上忽然有人喊道。
蔡邕急忙抛下我,迈开碎步匆匆跑了上去。
我摇头返回原位,努力去聆听他们的对话。
阳光忽然强烈了起来,雾气又散去了一分。
“蔡卿,此场大雾,来得好离奇。”刘协从台上走下,“卿精擅天文及文史,这是何故?”
“禀陛下,以臣所观,此乃蚩尤旗之象。”
刘协听到这个词,也只是微微颔首,似是心里有数:“蚩尤旗?何解?”
“雾气近赤色,而昨夜微臣观测天象,有白虹横空,长十余丈,上黄下白,吕氏春秋有云:‘其色黄上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