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秩序的禁卫便一个一个手持兵器,全体戒备。
“张硕!”
囚车一入眼,霓灵就变得失控起来,拨开人群,拼命往前面挤,吓得韩啸连忙将她拉住,并伸手点了她的哑穴和定穴。
所幸人群本来就在动,无人注意到她,而现场又一片喧嚣嘈杂,将她的那一声断肠呼喊淹没。
“对不起,夜灵。”
将不能动不能说,急得眼泪无声直流的女子揽在怀里,韩啸往后退了退,让自己和怀中的女子很好的掩在人群中。
虽然两人都戴了遮阳斗篷掩了面,但还是以防万一。
他们本不该来,但是,他拗不过这个女人。
也不是拗不过,是见不得这个女人再伤再痛再摧残自己。
虽然,他知道,带她过来亲眼看着这一场惨烈,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但是,不带,他知道,她会更痛苦。
前方,囚车停。
主座上三人都抬头看了看天上正当空的日头,又回头看了看边上的一个时漏。
然后三人互相点了点头。
刑部尚书便转眸吩咐禁卫:“将人带上来吧!”
围观民众又再次传来一阵不小的sao动。
张硕跟易敏一前一后被禁卫带着缓缓走上刑台。
两人皆手戴镣铐,脚锁铁链,链子拖在地上发出一声声令人心悸的声响。
带至行刑处,禁卫们对着两人的膝盖窝一踢,将两人踢跪在地上。
禁卫们退后几步,侩子手上前。
然后,就是等。
所有人都在等。
包括韩啸。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四下搜寻。
如果
说,现在唯一还能寄一丝希望的,那便是凤影墨。
张硕是凤影墨的朋友,是夜离的大哥,凤影墨不应该坐视不管。
虽然劫法场这种事从不靠谱,更何况今日明显比寻常增加了至少三倍以上的守卫,已经将刑场守得固若金汤,怕是连一只苍蝇都发不出。
但是,他觉得凤影墨应该是不同的。
那日峰顶,他可以手况下,将劫徒杀得一个不剩。
封后那日,他又是中毒又是重伤,面对那么多的禁卫,他也可以轻松离开,甚至还从帝王手中夺下了夜离,并将夜离一并带走。
有时,他真觉得那个男人是神,是仙体,不是凡身,不怕痛,也不惧死。
有时,他又觉得他像是魔鬼,来自地狱的修罗魔鬼,一身戾气、凶狠嗜血。
他若来救,张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韩啸兀自想着。
“时辰到!”
上方刑部尚书的声音将他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行刑!”
大理寺寺卿将斩令牌“啪”的一声掷在地上。
侩子手的大刀举起,在空中带出一抹耀眼的弧度。
没有任何奇迹出现。
没有任何人出现。
韩啸绝望地抬手蒙住了怀中女子红如滴血的眼睛。
就在所有人以为要手起刀落的瞬间,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等一下!”
众人一震。
包括侩子手,也包括三位监刑官。
而让大家意外的是,声音的主人。
不是别人,是其中一个当事人,敏妃。
“我要见皇上!”
她转眸对着主座上的三人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轻嗤。
“皇上乃至尊天子,又日理万机,岂是你说想见便能见的?何况如今行刑时辰已到,你就莫要故意拖延时间了!”
说完,示意侩子手继续。
刽子手领命,扬臂。
大刀正欲落下,一阵衣袂簌簌声响起,一袭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翩然落在易敏的边上,握住了侩子手的手臂。
众人一惊,禁卫们刚要上前,骤然看清来人。
皆是大骇。
齐齐跪地行礼。
“皇上!”
皇上?
所有人震住。
刑部尚书、御史台台主、大理寺寺卿连忙起座跪拜,侩子手脸色大变,也跪了下去。
韩啸松了霓灵的眼。
百姓们也纷纷跪地。
谁也没有想到帝王竟然在。
看他未着龙袍,且出现得这般及时,想来早就在人群之中。
堂堂九五之尊,玩微服偷偷观刑?
陌千羽站在易敏的前面,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你想见朕?”
说完,又蓦一倾身,凑到她的面前,唇角轻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想跟朕说实话了?”
未等易敏回答,他又骤然笑容一敛:“晚了!朕不想知道了!”
他直起腰身。
他真的不想知道了吗?
当然不是!
只是如他所说,现在知道,真的晚了。
如果在今日之前,还可以。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就算她再告诉他凤影墨跟夜离在哪里,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们不可能等在那里坐以待毙。
既然,决定将她跟张硕一并推出来行刑,他就已经放弃了从他
们那里得知凤影墨跟夜离行踪的打算。
而是在走另一条路。
逼。
原本,他还担心易敏够不够份量。
够不够用她的生死将凤影墨逼出现身的份量。
虽然她是为了凤影墨来偷药,但是,从他平素的观察来看,凤影墨似是对她并未见有多特殊。
后来,擒到了张硕,他就胜券在握了。
张硕是凤影墨的挚友,张硕又是夜离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