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药的众人一走,瞬间就冷清了不少。
帝王站在易敏和凤影墨面前良久。
易敏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他。
帝王转身回帐,经过夜离和霓灵的身边时,依旧是视若无睹戒。
霓灵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夜离边上站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又回到昨夜跟张硕坐的那块石头上坐下来。
远处的易敏这才抬眼遥遥望过来,看看跪于地上的夜离,又看看闷闷坐在石头上的霓灵,微微抿了唇。
留下的禁卫轮流休息和巡视。
正午的时候,负责膳食的太监一个一个发放水和干粮。
因为有前日帝王亲自给馒头给易敏的事情在先,后来太监们也都不敢再克扣易敏和凤影墨的吃食。
易敏全部接了,包括凤影墨那一份。
也不知道是这些太监太有眼力劲,还是曾暗地里接受过什么旨意,反正,所有人的都发了,除了一人。
对,就是夜离。
夜离也毫不在意,依旧低垂着眉眼,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霓灵蹙眉,本想着找派食的太监理论,这也太狗眼看人低,太欺负人了吧?
可转念一想,人家不过区区太监而已,没有上面的授意,又岂敢做出这种事?
所以,她也只得罢了。
虽然干粮真的又冷又硬,又难吃又不好下咽,但是,易敏还是强迫自己艰难地吃下去。
凤影墨已经倒下,她必须不能有事。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已经有事。
大概是久坐雪中,又无抵御寒气的衣物,再加上一整夜照顾凤影墨没有真正休息的缘故,她也已经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头痛得厉害,身上也发着热。
好在昨夜的那一粒来之不易的退热药似乎有些效果,凤影墨至少还活着。
可是她不知道,这种活着还能坚持多久?
她自己又能坚持多久?
咀嚼着口中冷硬的食物,连带着心头的苦涩,一并艰难咽下,易敏抬头望了望天。
许是映着皑皑白雪的缘故,雪山上空的天很蓝很亮,碧空如洗。
三爷,你在哪里?
你的儿子快要死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快要死了。
说在的,她真的没有想到水榭旁边,他会丢下她跟凤影墨,就这样只身离去。
就算在他的眼里,情爱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可是亲情总是靠谱的吧?
凤影墨可是他的儿子,亲儿子啊。
她身上的媚药被解,沈妍雪无辜被杀,凤影墨穿着墨袍、戴着面具......
按照陌千羽的话来说,一宗一宗都是死罪。
这样的残局,他怎么可以自己一走了之,留下她跟凤影墨来收拾?
他应该很清楚,她跟凤影墨根本收拾不起。
可是,他还是走了。
一走了之。
再未出现。
哎~
易敏低低叹,垂眸看向怀中毫无一丝生机的男人。
因为人还在昏厥,完全没有进食吞咽的能力,她只能喂水给他喝。
就算那些水一大半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她还是小心翼翼、极其耐心地喂着他。
进一点是一点,哪怕是一滴。
霓灵看着他们两个,眉心微拢。
虽然因为她姐的缘故,她对这一双男女完全没有好感,但是这一刻,心中还是多少有些为易敏的举措感动。
手指摩挲着袖中的瓷瓶。
那是张硕临去寻药前给她的,还是昨夜那个。
张硕的意思她懂,希望她还能见机行事,将药给到凤影
墨。
毕竟昨夜只是一粒。
对于凤影墨这种病情如此恶劣之人,一粒又岂能有什么效果?
轻轻抿了抿唇,她起身走了过去。
在被韩啸拦下来之前,她先一步朝易敏开了口。
“他还在昏迷,能不能将他的馒头先给我,我妹妹她......”
霓灵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看跪在洞门口的夜离,言下之意很明显。
凤影墨昏迷现在暂时用不着馒头,而她妹妹人还在醒着,却没有派到馒头,所以,想要易敏将凤影墨的馒头先给她。
易敏怔了怔,没想到她突然有此要求。
韩啸和几个禁卫也是,互相看了看。
毕竟无关大是大非,也没有牵扯到罪犯和病情上的东西。
且对方好歹还是堂堂戒坊坊主,且,帝王都亲自远行北国为其寻找解药,虽然其妹现在被罚跪在雪地里,但是,帝王也终究没有停止让人去寻药不是。
所以,大家一致觉得,只要不违背原则,还是不要太得罪这个人为好。
于是,都没吭声。
见易敏未动,霓灵微微一笑:“放心,就当我借好了,待他醒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
凝眸望进霓灵的眼中,易敏将一个馒头缓缓递出。
霓灵伸手接过,道了句:“多谢!”
正欲转身之际,易敏骤然后悔了:“等等!”
霓灵顿住脚步。
“不行!我们已经是戴罪之身,不能再犯任何一丝错误,夜灵跪于雪地,具体原因我们并不知,若是被皇上所罚呢?若是皇上罚她不能吃东西,而我现在又将凤影墨的馒头给了她,那我们岂不是犯了大错,引祸上身。所以,实在抱歉,还请夜坊主能将馒头还给我,也希望夜坊主能理解易敏也是迫不得已。”
易敏一边说,一边坐在那里对着霓灵微微一鞠,以示歉意。
然后,朝她伸出手。
霓灵怔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