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天高得连飞鸟都无法飞翔。
“泠将军!就到这里吧!”后面的人在反复劝说着,每说出一句连贯的话,那个人都要喘气很久才能缓过来。
“再往前走一走,我看到那里有一片湖区,我们去那里休息!”泠皓也在快速地呼吸着,他不敢太过用力地呼吸,那样会使胸口更加的疼痛,他现在已经疼到几乎抽搐了,眼前远处蔚蓝的湖面上在眼前闪成了无数黑斑,他担心自己会晕过去。他的身体诚实地只想回到张掖的州牧府里面,围着毯子暖烘烘喝着羊奶。
可是他又怎么能够下令停下来呢,好不容易已经追到这里了!
“不行啊,将军!我知道那片湖区,那是咸水湖,喝不得的!”跟队的向导在边上说道。
“妈的!这儿的湖怎么全是咸的!”说完这句话他的喉咙顿时泛出了腥甜的味道,泠皓抬腿从马背上下来,蹲在地上开始剧烈地咳嗽,他看了看手心里咳出来的血丝,“都停下来,不追了!”
那个面色晒成了黑红的向导也下了马,泠皓一直在猜测这个人的血统问题,因为他长的太像吐蕃人,除了这个人之外,其他的人嘴唇都紫了,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将军,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就是昆仑山口了,那里连我们住在山上的都很少会去过,那里据说大风可以吹跑牦牛。而且再往高原的中心走,那些地方都是没有人居住的,四十七王子的队伍即使经过了也不会久留,那边晚上冷得能够冻掉人的脚趾!”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现在回去,就只能够守城,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情就都功亏一篑了。”泠皓扶着马背站起身来,他们几个人骑的马都是从吐蕃军队中所缴获的高原马,为了适应高原山地的起去地形而进化得极矮,泠皓坐在上面两条腿都能垂到地上。他想,如果李垣祠看到自己骑着眼前的矮小马匹,一定会说这个样子可爱极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泠皓想了想,他还是要回去。这边的地势远不是他所能想象的复杂,他从西宁开始驱赶撤出的吐蕃四十七王子的军队,追着打了十几天,越走地势越高,地形也越加复杂,现在已经完全跟丢了。如果再不向回走,迷路事小,如果被吐蕃甩开来反抄了西宁城,他们就连退路都没有了。
回去的路上,泠皓在想,如果带兵的是李垣祠,他会怎么办?有他在就好了!
想到了这里,他也为自己难为情,他居然开始思念那个男人了,那种思念就像是他初到荆州的时候,思念嫄公主的那种思念。想到了嫄公主,他的心立刻就凉了下来,于是他强迫自己忘掉那个女人,然后接着想李垣祠。
泠皓本来是没打算离开李垣祠这么久的,可是冬天的时候大雪封城,他走不了。而现在他主动被卷到战事里来,高原的战况比他想象中的恶劣许多,准确的说,是他从未想过一次战役会拖延这么久的时间,是他失策了,他是个好的将官,却不能够胜任主帅,战场上有太多东西是他所想不到的,作为军人,他的全局意识还不够。
他所熟悉的战争仍是平原战,两军相遇,作为将军的他永远是冲在最前面放肆地屠杀着,自己的一方迅速击溃另一方,然后得胜而归,凭借这样的战法,泠皓还从未有过败绩。两个多月前,他就是通过这个办法从张掖直接出兵,迅速攻克了武威与西宁。
两场战役的模式几乎是一样的,先是泠皓连夜翻墙进入城中,杀掉城守卫后打开城门——西北的城墙比中原的大多坚固一些,墙壁角度也更加陡峭高耸,但好在没有护城河,这样的城墙在泠皓眼中,攀爬起来易如反掌——得手后,他紧接着向空中发出响箭,提前埋伏在城附近的步兵便一涌而入,开始与城中守军展开巷战。
每次最费劲的就是巷战,但这种情况下,主帅的作用并不是太大,因为那个时候兵力是十分分散的,到处都是人,指挥情况需要下分到各个伍长的头上,士兵的意志力与补给成了胜败的决定因素。所幸的是两次巷战持续的时间都不长,汉人的士气远比吐蕃要强得多,而且城中的住民会帮上很多的忙,西北的边城都是军民一体的样子,城中每一户人家在军中都有儿子、丈夫或者父亲。
而且那个四十七王子每次都跑得太快了。
在武威的时候,汉人这边的军队还没有正式做好准备铺开了去打,另一侧的城门就已经开始交战了。而且交战的原因居然是,吐蕃的主力军队先一步自己打开城门撤离,然后留下死士关门守城,防止汉军追上去,结果就是当张翼率领的骑兵还没来得及入城的时候,四十七王子就已经在逃往西宁的路上了。这一场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天就结束了。
泠皓觉得,那个王子的做法大概可以算得上是弃城而逃了。
等到他们带着骑兵追过去,等着他们的又是一场攻城战。这次泠皓是有准备的,他派张翼提前就守在城门外,骑兵第一波便冲入城中,占据另一侧的城门;接着步兵再入,准备巷战;同时泠皓从城中抄近路,也前往另一侧城门处支援。
然而这一次与上次不同,据张翼所说,他在带着骑兵赶去回防城门的时候,途中遇到了无数关卡与伏兵,那些伏兵作战凶猛,一个个拔出藏刀来与汉军骑兵白刃,如同死士般无所畏惧,这与普通的吐蕃士兵完全不同,甚至连绊马索和城里本来就有的火炮他们都用上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