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让孟青夏如何泄愤,她反倒不怎么能做得出来了,即便是得罪她的,也仅是容成一人,可看如今的局势,容成怕已是归顺白起了,她若真要容成的脑袋,白起还真会给她不成?
“想要容成的脑袋,也不是不可以。”白起的目光淡笑着凝视着这个孩子明显有些闪烁的深黑色瞳仁:“我既答应你的事,自然将人全交由你处置。”
孟青夏心中一跳,郁闷于白起那总是可以猜透人心思的目光,她轻轻地别过了脸去,还想再僵持一下,但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罢了,当日容成所言,我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若我身居有男氏首领之位,为了我的族人,牺牲一个妹妹,恐怕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如此……”白起意味深长地轻轻勾起了唇角:“你如此处置,我自然是言出必行,顺从你的意思。”
顺从你的意思……
孟青夏挑了挑眉,好像反应过来些什么了,白起可真是……狡猾!
他好像早猜到她会这么做一般,所以结果是,他的确兑现了要替她出一口恶气的诺言,只是她自己“心慈手软”,没有任何要处置有男氏的意思罢了……
可这教她怎么处置得下手?且不说容成如今已经归顺白起,她倒是多此一举替白起着想了,就说她霸占姬姜女的身子,也不好对她的族人行任何恶事……
白起自然是清楚孟青夏心中在想些什么,他似笑非笑地将孟青夏放回了床榻上,令她坐着,然后顺手将她手中的牛角配饰取出,系在她的脖子上,耐心地与她说道:“容成虽对手足无情,却也不失为一个处处为氏族子民着想的统治者,如今有男氏没落,也多亏了容成,才不至于落入更悲惨的境地。当日有男氏君主战败死亡,容成率领残余部族认输臣服,也不失为隐忍无奈之举,若非生于乱世,或许他会是一个待手足姊妹不薄的兄长……”
孟青夏微微皱眉,然后偏过了脑袋,没有吭声,也许打从心底,她也不得不承认白起所言不假……
“这牛角配饰,依容成所言,应当是有男氏之主的信物,我虽不知这东西为何会在你手中,但如今还予你,若你从今往后,安分守己,不再起那些诸如逃跑的不安分的念头……”白起顿了顿,那唇畔的笑意,也隐约有了些危险的意味:“不久以后,哪怕把有男氏送予你,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想容成愿意将这信物交出,也正是这个意思。若往后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担心我要对你不利,至少你还有个归处,只可惜……”
到时候他可难保会不会在盛怒之下,祸延有男氏……
孟青夏一滞,简直是脱口而出:“我才不会……”
这一出口,孟青夏自己便愣住了,看着白起的目光,顿时也变得有些闪烁了起来,是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已下定了决心,要留在这里,等着看他,君临天下的一天……
白起也是微怔,随即他的唇角一扬,那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如此温和神采的湛蓝眸光,也顿时被一层愉悦的光彩所覆盖,他的视线似乎漫不经心地自孟青夏那微窘红的脸颊扫过,这少女的心思,他并不陌生,然而却是独独这次,让他感到了愉悦……
孟青夏却更加恼了,又脱口说出了一句让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的话:“可就算我逃得远远的,你的禹康就有那么多女奴,我还未必会遭殃呢!”
到时候,他说不定连她不在了都不知道!
“女奴?”白起唇畔的笑意不禁更深了,眸光微凝,蛊惑人心:“手握权力的人应该要无情,就如父亲从未希望我活在这世上一样。这是我已受过的苦,我绝不可能令这痛苦再一次降临在我的子嗣身上,但你应该知道,王城中的女人,多为怀着不同目的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你认为,我会和她们孕育我的子嗣?”
但凡是他的子嗣,想来白起会是一个善待子嗣的好父亲……
孟青夏傻愣住了,面颊一阵红一阵白,这是什么意思……白起的意思,莫不是他从未染指那些女人不成?!还是……还是在说,她与那些女奴不是一样的?
“可死去的妮莎,还有她们说的……”那些得蒙白起盛宠,然后怀有子嗣之后莫名其妙死去的女奴……
“那也许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原因。”白起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蓝眸顷刻间,也闪现一抹危险的气息……
这是……什么意思?所以,白起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彻查吗……毕竟白起的女奴,孕育了不属于他的子嗣,总归是件有损白起颜面的事吧?
这下孟青夏老实了,说不出话来……
但就算孟青夏再老实,从前的孟青夏总想着逃跑的劣迹斑斑,白起可不信她,怕是也逃不过将来漫长的严加管教……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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