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渐行渐远,但黄浦江上却风波不断。
只见巡检司的船来回穿梭,不时逼停过往船只,然后登船搜查。
当然了,徐家的船可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骚扰。
“许是出了什么大案?”
徐若琳凝视江面,猜测道。
能够离开潮湿的江南回家,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王思仪了。
“姐姐不要担心,有我在此。管他什么大盗巨寇,只要胆敢来犯,必叫他……哇……”
好家伙,又吐了。
徐若欣和王思仪年纪差不多,这段时日已经成了好朋友。一边给王思仪拍打,一边讥笑。
“你这旱鸭子,还要保护别人呢?先顾着自己吧。”
王思仪脸色发青,双眼迷糊。
“哼,只要到了陆上,给我一匹战马,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徐若欣只是不信,倒也没有讥讽。
船队驶出黄浦江,开始顺着长江逆流而上。未及多远,船舱里突然响起喧哗。
“谁?出来!”
警卫连的战士们飞速奔来,严阵以待,逼住了一个阴暗的角落。
船上众人都被惊动,纷纷赶来。
就见到堆积货物的角落里,隐隐传来哭声,随即一道瘦小的身影慢慢地挪了出来。
待来到阳光下,众人不禁眼前一亮。
长江纵贯如玉带,此女当为带上珠。
尽管浑身湿淋淋的,很是狼狈,可是却难掩天香国色,氤氲清雅。
可有一人却高兴不起来,那便是傅豫孙。
他阴狠的眼神扫过警卫连,喝道:“这条船是谁负责守卫的?”
一个班长站出来,垂头丧气,如同霜打的茄子。
傅豫孙声音冷冽,十分吓人。
“第三班全体记大过一次,回去所有人写检讨书。”
由不得他发火。
作为左梦庚的座船,居然被陌生人摸上了船。幸亏是个瘦弱的小姑娘,这要是敌人……
傅豫孙整个后背都被冷汗吓透了。
对此,左梦庚看着,并没有为警卫班求情。
犯错便是犯错,犯错就是接受处罚,这是规定。
被记了大过,今后升职都受到影响,让三班长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着实恨上了那个小女孩。
“把她带走,仔细审讯。”
可想而知,小女孩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左梦庚赶紧出面。
“你们下去吧,此事不需要你们管了。”
警卫班无奈,只好撤退到了外围。
可左梦庚却成为了焦点,所有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尤其是徐若琳的目光,着实微妙。
左梦庚恍然,发觉被误会了。
“一个小姑娘,不必大惊小怪的。”
徐若欣帮姐姐出声。
“小姑娘很漂亮呢。”
关键时候,还得是兄弟出面。
张好古决定替左梦庚分忧。
“左二勿扰,兄弟我于审讯一道颇有造诣。便将此女交给我,定让她无处遁形。”
左梦庚目光复杂地看过去,很怀疑呢。
张好古赶紧拍胸脯。
“你放心,兄弟我和赌毒势不两立。”
呸!
左梦庚懒得和他拉哈,当众问道:“你是谁?为何上了我们的船?那些巡检司和打行的人,要抓的是你吧?”
没有了气势汹汹的士兵,小女孩居然缓过来了,一点都不怯场,而且说话颇有条理。
“左将军有礼了,小女子杨朝,对将军钦慕已久。”
好家伙,气氛更加诡异了。
左梦庚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干,可就是不由得浑身发烫。
当务之急,还是要自证清白。
“我见过你吗?警告你,要是不说清楚,你今日难逃一死。”
小女孩抬起头来,愈发显得我见犹怜,自带三分江南烟雨色。
“那日左将军与夫人大婚,小女子曾随妈妈观礼。这世间男尊女卑,再无一男儿如左将军一般,对我女子尊重、敬爱。杨朝别无所求,能侍奉于将军左右,百死无悔。”
左梦庚怎么也没有想到,结个婚居然还收获了一个迷妹。
不过杨朝说的话,又让他哭笑不得。
“你既然说我对女子尊重、敬爱,便应深解其意。又说要侍奉于我,岂不是自轻自贱?”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一下子令杨朝愣住了。
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魔障了。
可通过她的话,其他人却听出了玄机。
黄宗羲看着她,问道:“你出身章台?”
杨朝自卑地垂下头,没有否认,便是承认了。
见左梦庚迷惑不解,徐若琳在他耳边轻声解释。
“章台便是青楼。”
原来“妈妈”的称呼,在明代秦楼楚馆当中常用,寻常百姓鲜见。因此杨朝一开口,就被认出了身份。
知道这个,左梦庚迅速联想到了别的。
“你是逃跑出来的?”
杨朝瑟缩了一下,到底不是说谎之人。
“那日见识了将军和夫人的婚礼,小女子心生艳羡。此生别无所求,只想得一真心之人。说与妈妈听后,妈妈当面应允。可谁知后来被小女子偷听到,她依旧想要将小女子卖入官宦之家为奴为婢。小女子不甘心,便……便偷跑了出来。”
说完,她噗通跪倒,哀求连连。
“恳求将军怜悯,莫要将小女子送回。那周阁老垂垂老矣,却贪花好色,委身于此人,贻误终身矣。”
别人还未如何,黄宗羲却哼道:“婊子无情、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