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被镇,一切本应该尘埃落定,回到玉生门过从前安平祥和的日子就好。
可因为君霄这么一搅合,白柯怎么也无法完全定下心来。
他吸收的冰魄灵力是最多的,受到邪气的影响也是最大的,这段时间即便一直在调息休养,心境也一时难以回到当初古井无波的状态。
其实不止是他,所有参与混战的人,包括君霄、余贤、邬南……甚至那些新弟子,都有着同样的问题。
君霄这几天的表现也和这个不无关系。
白柯和君霄对这点其实都心知肚明,但有些窗户纸一旦捅破了,就修补不回去了。
于是即便回到了玉生门,回到了这天底下最能让他们安心的地方,两人却没能安心下来,依旧僵持着……
准确地说,君霄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是白柯单方面僵持着。
而这僵持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要是真的一丁点儿心思都没有,那还用僵持么?直接把君霄打发了一了百了。
正因为此,这事才成了白柯心里的一块心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并非毫无波动,却又很难朝前再迈一步。
玉生门的一切都一如当年,灵池灵洞遍地都是。
众人在这里调养起来简直事半功倍,只除了白柯。
心绪不平,只会导致邪气入侵,心神难控。
他总会在调息的过程中突然陷入一些梦境里,梦里有提着酒壶四处逍遥的余贤、年少的沈涵和邬南,还有皮猴一样的君霄。很多很多年以前,几乎记不清的那些琐碎事情会在梦境里翻涌出来,应和着现在的玉生门,几乎让人难以分辨是真是幻。
他每每从那些不受控的梦境中挣脱出来都要费好半天来平缓气息,只是面上依旧淡淡的,平静得让人看不出端倪。
可事实上,那梦境一天比一天重,一天比一天难挣脱。
日子就这样看似平静地滑过,转眼就过去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清晨,轻薄的雾气在玉生山中缭绕,间或夹着几声悠远的鹤鸣。
余贤和君霄早早地等在了玉生门地界的禁制旁,不消片刻,白柯和邬南也飞身掠了过来。
“师祖急召我们来是——”邬南落在君霄旁边,低声问道。
“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余贤掸了掸衣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道:“我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跟我走吧。”
邬南不知怎么的左眼皮突然跳了两下。
他疯了太多年刚恢复没多久,所以许多事情并不清楚,但白柯却想起了之前在君霄的秘境里,余贤说过的一句话——等一切尘埃落定,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正如他所猜测的,众人跟着余贤出了玉生门的地界,穿过了好几个省市,落在了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前。
这居民区都是几十年前的建筑,一条条巷子七拐八扭的,极容易迷路。
白柯他们边跟着余贤穿过几条巷子朝深处走,边听他解释道:“我算了算,今天恰逢涵丫头这一世满月,能在这处看到她。所以带你们一起过来。看她过得好不好,若是好我们——”
这话还没说完,他们就止住了步子。
因为前面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有些轻又有些急,听起来慌慌张张的。
下一秒,一个年纪看起来有些小的女人从巷子拐角处转过来。
她生得高而瘦,面色不太好,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似的。衣服普普通通,颜色很素,走在街巷里十分不起眼。
那女人手里还抱着个襁褓,里面裹着个睡着了的孩子。
她走到一个独院前左右环顾了一下,迟疑不定了好一会儿,然后蹲下身,把手里抱着的襁褓轻轻放在了院门口。
也不知是年纪太小还体会不到骨肉相连的难过,或是所有心情都被慌张盖住了……那女人放下襁褓,几乎没有多看一眼,就忙不迭离开了,一直跑到了巷子的那头,快要拐弯了,才突然顿住步子,回头朝襁褓望了一眼。
以白柯他们的目力,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女人几乎毫无预兆地红了眼睛,面色有些茫然地呆站了片刻。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上去几乎要迈步重新走回来了。
可也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了石板被踩的响声,把女人从茫然中拉了回来。
她猛地一颤,如同惊弓之鸟似的跑过拐角,再没了踪影。
白柯他们在原地站了会儿,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地上的襁褓上。
邬南嗓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道:“这是……师妹?”仿佛再大声一点点,那襁褓中的孩子就会被吵醒似的。
余贤皱着眉,沉声“嗯”了一声。
他们一个没想到欢欢喜喜赶过来看到的确实这样的情景,一个大约有太多回忆在脑海中翻涌,居然都愣在了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倒是君霄二话不说抬手一招,那个小小的襁褓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可当这小小软软的奶娃娃真的落在他手里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怎么抱才好,半点经验也没有,真是白瞎了五千多的岁数。
白柯看不下去他那别扭的抱法,拍了拍他的手,把奶娃娃接到了自己怀里。
可他也忘了,虽然当年沈涵刚入门下的时候,也是后不足他膝盖高的小娃娃,可他这甩手掌柜还真没抱过她几次。
所以他抱得不比君霄好多少,手都僵硬了。
被这两人连番刺激了一下,余贤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巴掌拍开邬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