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妙懿再迟钝也看得出张家小姐因何与顾淑蓉不和。一来她受张太君宠爱却不知收敛,张家的正牌小姐们怎会没想法?再者顾家近年来的境况不佳,子孙以纨绔之流居多,不比张家几位老爷各有本事。眼见着家道一年不如一年,不过是因为有张太君在,顾家内眷仍同往常一样到张家走动,难免有打秋风之嫌,引得张家人不满也属寻常。
一时宴席摆下,众人刚坐定不久,大老爷便命张家大公子过来女眷酒席处给张太君请安。
十六七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眉目俊朗的张延佑一出现,妙懿立刻就感觉坐在她斜对面的顾淑蓉身子微微一震,眼睛再没能从那抹月白色上移开。除了顾淑蓉之外,席上的长辈女眷和张家小姐们也都将目光集中在张延佑身上,其余亲戚家的小姐则大多含羞低头。妙懿注意到顾家有一位庶出的小姐也在好奇的偷瞄张延佑,只是在专注之余,她还时不时的观察顾夫人的表情。
张延佑先与众人见过了礼,这才走到张太君身边,笑着躬身作揖道:“请老太太安。孙儿离开京城已四月有余,让老太太担心,实在是孙儿不孝。”说得张太君眉开眼笑,拉住他的手,怎么瞧也瞧不够,指给众人道:“去了趟南边,佑哥儿瞅着似是更壮实了些。”
众夫人俱是点头称是。二太太冯氏满面堆笑的道:“老太太是时时惦记着佑哥儿,生怕他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这回见着可是该放心了。我瞧着我们荣哥儿越大越和佑哥儿像了,这鼻子下巴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张太君被提了个醒,仔细打量起张延佑的五官,刚要开口命人去唤孙子张延荣,就听梁氏也道:“都是一家子兄弟,长得像也实属正常。就说我们亭哥儿吧,时常念叨着问大哥什么时候回家,想让佑哥儿着,让乳母将小儿子张延亭抱去给张太君和张延佑瞧。张延亭本就机灵,且冯氏一向训导有方,只见他凑到张延佑身边奶声奶气的道:“大哥哥,你教我的诗我全都会背了,一个字也不落,呆会我背给你和祖母听。”众人大乐,引得张太君将他抱进怀里亲个不停。
冯氏本想着让儿子也借此机会露一露脸,顺便让张太君一道夸一夸自己的儿子,却没想到被梁氏抢了先。她心下一急,立刻朝丫鬟白果使了个眼色,白果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不多时,二少爷张延荣也过来请安问好,张延佑一手拉了一个兄弟,三人一同跪下给张太君磕头。张家三兄弟都生得样貌堂堂,顿时赢得了满堂的喝彩。众人纷纷给张太君道喜说:“哥儿们将来必有大出息,老太太真是鼎鼎的好福气。”
张太君笑得合不拢嘴,道:“借你们吉言罢了。”又有些遗憾:“我膝下统共有五个儿子,可是到了他们这一辈就只剩这哥儿仨了,到底还是子嗣艰难了些,多子多孙才能多福气呢。”
在座的几位太太都略有些不自在,即便是生育最多的冯氏至今也只得一个儿子,对于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可真算不上多。更甚者四太太和五太太至今连儿子都没有。张家一位上了些年岁的婶娘道:“老太太且宽宽心,几位老爷都在壮年,今后少不得再为老太太多添几个哥儿呢。”
张太君点点头,缓缓叹道:“也是这几年事情多,给耽搁下了。也罢,今后还有时间呢。”
见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赤金轻手轻脚的端了一碗火腿肘子汤过来,紫烟、墨丘等则各拣了那做得软烂精致的菜品放在张太君面前的白瓷碟子里面,都笑着哄道:“老太太不动筷子,让亲戚们可怎么用?”
张太君笑道:“可是你们提醒得好,是我糊涂了,大家趁热吃吧。”说着,接过赤金递过来的镶银紫檀木筷,捡了一个片炙得酥嫩的猪肉蘸了酱汁送入口中。众人纷纷效仿,一时只能听见筷子上的银链簌簌作响的声音。张延佑和张延荣夹了几筷子菜,陪张太君饮了两杯热酒就回前面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顾夫人似有些不胜酒力,微醺着玩笑道:“其实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担心子嗣的事儿。佑哥儿聪明懂事,书也念得好,做事又稳妥,我们老爷每每提及都赞不绝口,说照这样下去,佑哥儿将来就算入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想来再娶上一房好生养的贤妻,多多的为伯爵府开枝散叶也是一样的。”
此话恰好说到了张太君的心坎里。对于这个孝顺懂事的长孙,她可是寄予了厚望。且每当想到他年纪不大就失去了母亲,身边没有生母的照料,甚是可怜,禁不住又多了一份怜惜,不由得道:“偏我那大儿媳妇去得早,独留下佑哥儿一个,孤苦伶仃,身边连个兄弟姊妹都没有,这今后还有许多事大事都少不得去打算,没有亲娘在可如何是好。”
冯氏忙道:“有老太太在,哪里还能亏得了佑哥儿。”
张太君摇了摇头,道:“究竟不如自己的亲娘。”
梁氏柔柔的劝道:“好端端的,老太太又说起伤心事做什么。”说着,瞥了一眼顾夫人。
张太君笑叹:“该打,该打,我也是糊涂了,这么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四太太打趣道:“该罚老太太吃三杯酒才是。”说着,起身亲自斟酒。众人都笑了起来,纷纷敬酒,一时气氛比先前更活络了些。
顾夫人勉强笑着执杯与众人敬酒,借以掩饰尴尬。她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