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慧嫔之祖上月过七十岁寿辰,慧嫔曾奉恩旨,回府省亲。其天恩之隆,几乎算是绝无仅有。一时间王家风头无俩,慧嫔得**的消息再也不仅仅是只在后宫中流传的隐秘。
而当时崇兴公主一时兴起,求了德妃,以赐宴颁旨的天使官身份跟去了王家。
——想来也是一时觉得新鲜,毕竟崇兴公主还小,玩心尚重。
慧嫔含笑应和着,崇兴公主愈发起劲,问长问短,喋喋不休。妙懿不禁有些汗颜,这位公主往常虽不是腼腆性子,却也未曾见她这般活跃过。因为说得兴起,公主粉白的小脸上显出一丝晕红,双眸仿佛清澈溪水中游来游去的小鱼,灵动异常。
她从王家的排场,陈设,花园布局,养的植物兽鸟说起,一直说到宾客如何如何。从穿着打扮说到言谈举止,谁言辞有趣,谁迂腐古板,谁见了她只会一味小心翼翼的巴结,等等等等。
妙懿一边拈着已经剥了壳,吹去薄皮的松子仁吃着,一边侧耳细听崇兴公主的描述。一时听她提到自己被人奉承得脱不开身时,幸好被途径竹亭的王公子解了围。
“母妃,您不知道那人有多难缠,我想走又抹不开脸面,只得耐着性子听他说话。”
德妃缓缓扇着扇子说道:“你呀,只会胡闹。”
妙懿笑着说:“公主年少心善,忍不下心也是有的。下回她不就知道了?”慧嫔则起身请罪道:“都怪我当时脱不开身,没有陪在公主身边。”
德妃忙说:“你身负皇命,又不是专陪她去玩的。她身为皇室公主,无人胆敢欺负她,不过是怕她任性惯了,恐一时言语举止不当,失了体统,与你又有何相干?”
崇兴公主兴奋道:“母妃该奖赏王公子才是。要不是她,女儿不知要听那人唠叨多久呢。”说到此处,她又兴奋了起来:“王公子还邀请我再到王家做客呢,母妃说我挑哪一日出宫较好?慧嫔娘娘,不知道你的兄长喜爱何物?下次再去府上拜望时我也好多备些。”
妙懿见她粉面生春,双颊艳若桃李,不由得偷瞄了德妃一眼。见她正在低头饮茶,似乎并未留意。慧嫔道:“许是公主误会了,我家兄长从不会轻易与女客私下闲谈,更不会邀请女子到府邸做客;倒是我的祖母和几位姨母对公主当日亲自驾临十分欣喜,只觉无限光彩,蓬荜生辉。我家兄长许是替长辈相邀,也未可知。”
崇兴公主想了想,道:“那也是一样的。”
妙懿低头饮茶,心说这里面的意思可是天壤之别。
崇兴继续追问慧嫔有关王端平的喜好问题,只见德妃放下茶盏,略为沉下脸来道:“璋儿,休得莽撞。你身为公主,又尚未及笈,除非奉旨,否则不可轻易出宫。上次王家上下为了接待慧嫔省亲,恐怕已经十分疲累。你此时再上门去,岂非让他们难做?”
崇兴垂头摆弄着衣带,不再言语。
慧嫔和妙懿忙解劝道:“公主还小,娘娘慢慢教她便是。”
慧嫔又略坐了片刻便要告辞。妙懿也趁机作辞,随慧嫔出了德妃的寝宫。一路上,妙懿见慧嫔的情绪有些低落,遂悄悄说道:“这话原不该我说,但你上回回府省亲,王家的脸可从地上露到了天上。”
慧嫔低低叹息,道:“不瞒妹妹说,我这心从回宫之后就未曾安稳过。能得陛下**信是福气,但若往实了说,伴君如伴虎呀。”
妙懿扶住她的手臂,凑近了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何况陛下又是念旧之人。姐姐一向聪明过人,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慧嫔眸光幽沉,低声道:“我这个杞人最爱得陇望蜀,从前我也并不知自己会如此在意得失。宫廷远非从前我想象中那样,或者说人生并非如我从前所想。以往我一直想守住自己的心,可惜……”
她顿了顿,叹息道:“陛下一向对我恩**有加,我亦知勤勉奉君之理。但时间越长,我就越发动动摇。”
闻得此言,妙懿心下一动,只听慧嫔说道:“……对陛下,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儿女情长。”
听到她吐露真情,妙懿反而不知该如何劝说才好了。虽说君臣有别,君身大过人情,但人又岂非木石,怎会不动心呢?可惜皇室情爱如同云烟,终究抵不过实实在在握于掌心的权利。
失心便会妄动,妄动便会失去君心。
而失去君心的下场,早已写满了整部春秋。
妙懿沉默了半晌,道:“其实我更加没有资格劝说姐姐什么。”
慧嫔反而劝她道:“瑞王殿下对你也算是有心了,只是咱们时运不济,这也无可奈何。远的不说,你单瞧沈牡丹,她这些年过得不省心,连容貌都凌厉了三分。冷不丁乍一见到,仿佛是年轻些的贵妃娘娘,早没了往日做贵女时的娴雅幽静。更别说如今安王妃已有了身孕。”
妙懿闻言,略有些吃惊的道:“安王妃怀孕了?我从未听说过,姐姐是如何知道的?”
“方才我在去看德妃娘娘之前,先去了一趟承乾宫,贵妃娘娘正让太医为安王妃把脉。”
“怪不得沈牡丹上次说安王妃身子不舒服,没来参加殿下的寿宴,恐怕那时就已有些动静了。”
妙懿一想到安王妃曾经设计自己差点*于安王,心中难免有些别扭。但她又不能明言,只说:“沈牡丹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