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温柔的笑了笑,有些动情的道:“哪有什么辛苦的,老爷和我只有亭哥儿这么一个命根子,我护着爱着都还来不及呢。原来是看他小,也是提心吊胆了好几年,一点都不敢马虎,宁可娇些养着,可又生怕太过溺爱,反而捧杀了幼子。多亏了老爷即便公务繁忙也不忘亲自儿也算争气,日日的功课也不用催,自己主动做。说起来,还是老爷更辛苦些。”
张显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多年的夫妻了,即便年轻时候有些摩擦,可如今看来,究竟还是夫人最懂他。
夫妻二人商量了一会家事,张显林便要去找二老爷商量事。临出门前忽然想起一事,嘱咐道:“下次去沈家拜访记得带罗衣一块去。”
梁氏一怔,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沈大人念着她了?”
张显杨的脚步明显一顿,接着沉声道:“毕竟是上峰赠的妾,偶尔带去给沈夫人瞧一眼便是了,也没什么大事。”说着,大步跨出了门槛。
梁氏听着他脚步声远去,这才冷笑着吩咐道:“将秦姨娘给我叫过来。”
梁氏关着门同秦罗衣说了好一会话,秦姨娘出门时满面的春风。
妙懿被让进上房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梁氏歪在榻上的,背后靠着大红闪缎绣玉棠富贵的大迎枕,两个小丫头跪在踏上给她捏腿。
“姑母万福。”
“坐吧。”
妙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不慌不忙的和梁氏拉了会家常,将她逗得微微一笑,这才诉说了来意:“听闻京城的大相国寺历经三代,名迹无数,香火鼎盛,乃是本朝第一大寺。侄女来时就曾听母亲说起过,若到了京城不去大相国寺烧一次香,便不算来过这里。侄女想着不如就趁着近几日的好天气去大相国寺烧一注香,也算了了母亲的这桩心愿。”
梁氏听完后笑了,道:“也好。只是我近日事忙,出不得门,恐怕得过些日子了。”
妙懿忙道:“侄女怎敢劳烦姑母。是侄女不对,不该此时要求这些的。”
梁氏摆了摆手,道:“无妨。你若要独自出门也可以,我派马车给你便是了。现在我就吩咐人去备车,再找些人跟着你。只是京城不比旁处,王侯贵女扎堆,虽说见了贵人要礼让,但也不必过谦。张家这些体面还是有的。”
妙懿再三谢过。
将侄女打发走后,梁氏坐直了身子,一挥手,两个捏腿的丫鬟乖顺的退到了一旁,秋桂见状忙凑上前道:“太太有何吩咐?”
梁氏揉了揉额角,道:“将白升家的叫来,我有事嘱咐她。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白升家的走后,天也就彻底黑了,梁氏因为心里有事,再加上得知张显林在秦姨娘处歇了,只好独自胡乱睡了。
单说次日一早,妙懿比平日稍微早起了一些,洗脸擦牙完毕,取来香蜜膏脂在脸、颈和手上涂抹均匀,并未擦脂粉。随后换上出门的衣裙,怀珠为她挽了头发。
梳洗已毕,往穿衣镜前一站,只见镜中人上身穿一件淡黄缎子净面短袄,下着白绫裙子,只在裙摆处用蓝色丝线绣了一株鸢尾,其余通身再无一处绣花。再看她头上的发髻光滑平整,简单的侧髻上簪了两支玉簪,簪头水绿色的玉石花瓣含羞似的半开半合。在她白嫩饱满的耳垂上坠着两枚小小的水晶莲花坠子,胸前挂着翡翠兰花寄名锁,左手腕上带一对玉镯,右手单带了一串菩提子佛珠,食指上套一枚琥珀戒指,雪青色缎帕轻握在手心,隐隐可见上面绣着白色的牡丹。
见一切都齐备了,妙懿轻声道:“启程吧。”
大相国寺最早可追溯到千年前的大雍朝。相传佛祖派弟子到四面八方宣扬佛法,其中一位达摩大师来到了中原,被淳朴的民风和富饶的城市所吸引,遂决定停下了脚步,宣讲佛理。初时几乎举步维艰,直到达摩大师亡故也未曾有多少建树,但佛教的种子却就此洒下了。后中原大地上烽烟再起,经过了一系列的战乱、分裂、杀戮,佛教逐渐被信徒们带往全国各地,直至百年后的新唐才被国主奉为国教,正式推行至全国,并亲自派人去西方求取真经,请了德高望重的高僧封为国师,并在当初达摩大师宣讲佛理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宏伟的寺庙,也就是如今的大相国寺的前身。后朝代变迁,大相国寺毁了又建,几经易名,直到本朝太祖登位才重新改回了原名,并从国库内拨款,重新修葺了寺庙内的建筑。
因此,在妙懿踏入大殿的一刻,还是被震撼了一下。约有三层楼高的立身大佛气势恢宏,置身其中,让人只觉无比渺小。妙懿拾裙走到近前,双手合十,倒身跪在蒲团之上,心中默默祷告:“佛祖慈悲,请保佑信女一家平安,渡过此劫,信女愿终生供奉香火,绝不违愿。”
三个头磕了下去,妙懿并未起身,想起自己的姻缘,继续默祷道:“求佛祖保佑,让信女早些寻到李公子。”
她又想到了“成亲”,“完婚”等语,不由面上一红,欲祷又止。这时,只听怀珠在她身后小声道:“录事府的人到了。”
妙懿再次拜了拜,起身离开了大殿,转到相国寺后院的禅房。京中有许多达官贵人家中的女眷都信佛,大部分香火钱也都源于此,因此寺内特意匀出了数十间净室供妇人休息之用。由小沙弥引路,妙懿被领到了一间干净的禅房,内里只有一榻、一桌、四张椅子,桌上摆着茶壶和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