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哪里听得进去,只是抹泪罢了。“战事无眼,说打,不过转天就打起来了,老爷也不必哄我这妇人家。”
她可是亲历过战事的人,甚至有九死一生的经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还请夫人坐镇京中,懿姐儿的婚事恐怕我是赶不上了,全仗夫人料理。”
近来夫妻俩虽多有龃龉,但毕竟多年夫妻,互相依赖倚靠多过情爱,默契在此时大于一切。
许夫人此时还能说什么?只好将旁的事情先放一放,为丈夫打点起行装。
阖府上下既觉得荣耀,又难免担心自家老爷的安危,这可是他们的顶梁柱。唐贤毅心情同样复杂,找父亲谈了一番,出来之后只是愁眉不展。正巧被妙懿撞见,兄妹二人聊了一会。
“兄长可是为父亲忧心?有那么多的兵士相随,不会有事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唐贤毅叹了口气:“父亲此次出征,身边还有副将随行。你当那副将是谁?是沈家第二代的嫡系子弟,名唤沈知愚,就是沈牡丹的亲叔叔。他还有一子,名唤沈智。这一对父子是沈家有名的大小狐狸,他们在父亲身边,除了掣肘和抢功,我想不出他们还能做什么。”
他本来是想跟随父亲一同去的,无奈他父亲执意不准,恐唐家就此绝后。
“都怪我娶妻太迟。”
妙懿听他忽然说到娶妻,也猜到了几分唐将军的心思。
“沈家不会轻举妄动,除非他们想断了三皇子夺位的美梦。”
他们都清楚,这个安排恐怕和妙懿同二皇子的婚事有关。此乃平衡之举,谁也别想坐大。
“是呀,三皇子之于沈家既是期待,也难免是忌惮。”唐贤毅点头,他看着妙懿,忽然欲言又止。
算了,那件事还是暂时保密吧,说出来也只会让她忧心罢了。
朝廷很快将征讨漠北匈奴的旨意公诸于天下,一时间群情激愤,声讨之声传遍朝野。匈奴,虽为战败之国,但因史上常有入侵中原的战事发生,那般血与痛几乎刻进了百姓的记忆,连民间吓唬小孩子都用“不听话让匈奴兵来捉你”等语,那样深刻的恐惧在征讨文书发布之后立刻转化成了愤怒。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虽然距唐继宗出发的日子已经不远,但日子还得照常过。
许夫人看着手里的请帖,摇了摇头,递给妙懿,说:“这是豫国公府的请帖,鲁阳郡主做寿,你若不愿出门,我便想法子推了。”
妙懿捏了那帖子在手中,半晌,笑道:“全凭母亲做主。”
许夫人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有事想要打探,便说:“总不出门也不好,只是你现在一举一动都要更注意些才是。也罢,你就紧跟在我身边,咱们坐坐就回。”
妙懿轻轻点头,睫毛蝶翼一般轻轻颤动,“妙懿都听母亲的。”
转天到了鲁阳郡主寿诞,许夫人携妙懿带着寿礼前去贺寿。母女二人刚一下车便被请去了上房,由鲁阳郡主同儿媳豫国公夫人亲自接待,同时在座的还有许多有头脸的夫人太太小姐,但最显眼的却要数沈夫人同沈牡丹母女。
众人各自见过礼,妙懿和许夫人就在沈家母女对面落了座,气氛顿时有些奇怪。
“唐家姐姐来了。”
萧雨薇的亲热令妙懿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兄长平安归家的缘故,萧雨薇面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妙懿看着她毫无心事的模样,猜测萧公子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
众人说了一会话,萧雨薇对妙懿道:“我胸口有些发闷,唐姐姐陪我出去走走吧。”
在座的锦乡侯夫人听见了,打趣道:“就知道你们年轻小孩子坐不住,现在没人管你们,等将来你们嫁了人可就躲懒不得了!”
众人听了都笑,说:“可不是快了,眼看就嫁了。”
在座的除了妙懿和沈牡丹,还有已许了大皇子为正妃的韩慈苑,年轻姑娘们都面嫩,几乎都寻借口躲了出去。众夫人看着都笑,又恭喜了在座即将嫁女的夫人们一番。
之后房内有多热闹,妙懿并不想知道,她跟着萧雨薇出来之后,一路往后院去了。
走到人少处,妙懿忍不住开口问道:“萧公子如何了?”
萧雨薇脚下一顿,再回头时,已红了眼眶。
妙懿见状,心头一震,“究竟如何了?”她问。
“你自己去瞧瞧吧,自再不来,恐怕他就要死了。你自己惹出的事,便由你亲自了断吧!”